长乐点点头，但是只是送个书信，也不必这样赶吧，“如果很着急的话，我叫人派匹马给你。”
到也不是着急，只是穆川在临走之前交代李牧速去速回，而且书信不得给任何人看，还叮嘱收到信的看完后立马绕掉。
李牧想到穆川的吩咐，摆手拒绝道，“公主不必费心，属下的马就在宫门外等着呢。”
“哦，”长乐也没别的事，只是余光扫过信封外的字迹，隐约有些熟悉，记忆中某个节点突然炸开。
长乐指了指信封，“这些都是士兵们自己写的吗？”具她了解的，参兵的很多人文化程度并不高，就连李牧到现在也是大字不识几个。
李牧拢了拢手里的信封，颇有些小骄傲，“我们哪会写字啊，这些都是将军代写的。”
穆川？
“我可以看看吗？”穆川的字迹她曾经看过，并不是信封上那样。
那样的瘦金体，只有那个人会写。
李牧有些迟疑，毕竟穆川是交代过不能给任何人看。
但将军也曾经说过，舞阳公主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，舞阳公主的话不仅他们要听，连将军自己也得听啊？
这样一理，李牧瞬间清楚了。
兴许这小两口甜蜜，公主是想多了解了解将军呢。
李牧连忙将所有信封递了上去，长乐接过，最上面的那一封几个大字清清楚楚，笔锋稳健，是她曾经临摹了无数次的字体。
她不敢置信，怎么可能！
她又向下翻了翻，还是一样的字体！
“你确定这是你们将军写的，为什么字体和之前完全不一样？”
李牧得意洋洋，“这公主就不知道了吧，我们将军左右手都会写手，而且两只手写出的字体还不一样。”
长乐笑容渐渐凝固，感觉一盆冰水泼在脸上。
左右手都会写字，而且两只手写的字体不一样，最关键的是，恰恰左手写的是瘦金体？
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？
她可以重生，那穆川是不是？
不，不会的。
如果是这样，他为什么要接近自己，为什么要帮她除掉董家，这次能一举除掉董家和李长煊，穆川在中间功不可没。
到底是什么呢？
她心里的疑问越来越重，跟李牧分开后，长乐也没心情去看卷宗，心事重重地回了未央宫。
谢妫来看她，见她脸色不好，“怎么了，愁着一张脸。”
长乐愣了愣，有气无力，“你说，穆川喜欢我吗？”
谢妫奇怪长乐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，“当然喜欢啊，更确切的说是爱。”
是爱吗？
长乐把过往反复回忆，她与穆川之间的点滴。
明明自己打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用，最后还是动了情。
还有穆川，为什么他会爱上自己？
这一世的穆川与上一世的穆川为什么会那么不一样？
“再没几天你就要当新娘子了，穆川呢，是陛下和太子都看中的人，更是你自己中意的，你们走到现在，一定也经历了不少事。两个人在一起，重要的是信任，如果你有什么质疑的，不如当面去问他。”
李牧送完书信回来已经是晚上，去跟当值的兄弟打了声招呼，然后就进去跟穆川汇报完全情况。
案桌上摆着纸墨，穆川正在练习书法。
在才情这方面，他并不出众。可偏偏顾烃延和孟歧明都不错，尤其是孟歧明，在董书淮走后，他已然成了金陵第一公子。
出口成章，妙笔一挥就是好文章。
尤其是，每当长乐提起他的时候，总会说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。
他十三岁才被领回穆家，早就过了启蒙年龄，所以才文学方面不如孟歧明。可是他私心里还是在跟自己较劲，他不喜欢长乐眼里有别人，就算只是简单的欣赏也不行。
当然这种感受他自己意识到就可以了，他不会同长乐讲。
他的自卑不需要长乐来照顾。
她可以永远随心所欲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而他，会努力追赶上来的。
横折勾，落笔。
他看了看勉强过关的作品，“送完了？”
李牧本来还想夸夸穆川的书法，但穆川没有给他机会。
李牧道，“顺利完成！”
“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吧，书信可有其他人看过？”这些书信是他前些日子写的，上次被长乐用鞭子打伤了手臂，换季时，右臂就疼得出奇，实在提不了笔。但答应了兄弟们要替他们写一封家书，这是承诺。
不得以的情况下，才动用了左臂写手，字体是他前世的瘦金体。
李牧本来想如实交代，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，算了。
穆川见她不吭声，眯起眼睛审视着他，“怎么了？”
李牧迟疑了一下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嘛。
于是回答道，“将军放心，一路没有遇见外人，书信也没有外人看过。”
舞阳公主是将军没过门的媳妇，自然算不上外人。
穆川点点头，算是放下心。
处理完公务，已经是黄昏时。
一边收拾案桌，门外就有人通报舞阳公主来了。
长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穆川校场，多数是穆川去未央宫。虽然有规矩说，新婚之前男女不得相见，但这规矩既然是人立的，自然也可以由人破。
离婚期就十天了，有些事情，长乐一定要弄清楚。
虽然那个真相也许她会承受不住，但她绝对不想一辈子活在欺骗和谎言中。
穆川有些惊讶，连忙上前迎接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长乐提着饭盒，“带了些点心。”
说着将饭盒放在桌子上，旁边正好放着几本公文，上面有他批阅的折痕。长乐收回余光，将饭盒打开，端出里面的点心，“你尝尝。”
穆川眼里放光，这么久以来，长乐对他还是保留了一丝距离，尽管他已经将前世的痕迹去除干净。可是他们之间还是隔了一层什么。
因此，所以他格外珍惜长乐少有的主动。
他拿出一块点心，送到嘴里细细口味着，正想夸好吃，长乐抽过他放在桌边的奏折，随意翻看着，看见他批在后面的话，突然发问，“你会写瘦金体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