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烃延和孟歧明站出来，长乐是可以理解的。
李长煊为顾家洗清冤屈，顾烃延于情于理就欠李长煊一个人情，他这样做没问题。孟歧明前后办理过两个案子，常年不在金陵，身世清白，也没有参加党争，他是长乐看中的人选。
只是穆川出来做什么？
他即将成为舞阳驸马，与东宫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，关于陵王的事情，有多远就躲多远才对。
永康帝见三人都是一脸坚定，犹豫了片刻，“烃延刚袭爵，在处理事情上还有些欠缺，穆川也要忙着准备与公主的婚事，此事就交由孟歧明下去办吧。”
穆川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，他本身也不想争着案子的主审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
原本是见方才无人敢应下此案，他才站起来的，没想到他站起来的同时，孟歧明和顾烃延也生了同样的想法。
董家被查封，淑贵妃也被幽禁冷宫，李长煊也被打入死牢。
好好的陵王府生辰宴，原本的欢喜和乐瞬间变为哀嚎丧叫。
孟歧明带着官兵去查封董宅时，董书凝不明所以，看着神情冷漠的男人，拦着官兵不让进，“大胆，这是尚书府，你是什么人，敢随便闯进来！”
孟歧明亮出官牌，“奉陛下口谕，前来查封尚书府，一应家眷全部带回去看押审问。”
“不可能，我父亲和兄长去陵王府参加生辰宴了，我要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!”
与其说是不相信，不如说是被眼前场面吓住了，她小时候也曾经见朝廷大臣的府邸被查封，那都是犯是大错的。
孟歧明在来之前，长乐曾经特意交代过，不要过于为难这位叫董书凝的的小姐。
孟歧明摆了摆手，示意手下将董书凝带下去。
董书凝大叫道，“放开，我要去找父亲兄长!”
孟歧明声音冷淡，“那怕只能去天牢见了。”
孟歧明的效率很高，短短五天时间就将绿筠呈上来的罪证全部核查清楚，所有的人证物证也整理归案，交给陛下定夺。
穆忠齐得知长子穆景禹的死亡真相，悲痛不已，希望陛下能够秉公处理。
因为案情涉及过多，孟歧明只是负责案子的整理，最后的主审是陛下自己。这大概是北齐自开朝以来，第一次在金殿之上进行会审。
所有的皇室宗亲皆要到场，包括女眷。再有朝臣一侧旁听，可对案情提出质疑。
几日不见，董家父子和李长煊都沧桑了不少，发丝杂乱，因为要面圣，只是简单梳洗了一下，但脸上的神态却是一昔之间苍老了很多。
董齐明佝偻着背，白发横生，听着刑部主司一条一条念着罪状。
“陛下，以上便是陵王与董齐明父子所犯罪行，皆有想关人证手印为证。”主司说完呈上董齐明写的认罪书。
永康帝接下认真看完，合上纸张，“所犯罪行，与陵王和贵妃无关？”
董齐明面如土色，“确实如此，陵王与贵妃只是太过相信罪臣，以致于失了初心。”
“你倒是全揽下了。”永康帝自然不会相信，董齐明想保全贵妃与陵王，但是也要看这些罪名，他董家担不担得起。
“穆景禹察觉到董家与外臣勾结，准备继续追查，却被淑贵妃灭口？”
淑贵妃眼神如同一潭死水，这些天的经历对她来说，就像是一场梦。
听见帝王提到自己，眼神才微微有了光泽，“陛下，臣妾……”
“陛下，杀害穆景禹也是罪臣给贵妃出的主意，贵妃是听从了罪臣的意见。不求陛下开恩，但求陛下念及贵妃娘娘从十六岁便入宫，伴在陛下身边数十年，纵然不是发妻，但对陛下情深意重。”
“但求陛下念及这一份情义，在这后宫之中，能有一处娘娘的安身之所啊。”
后宫的女人，只要是没有笑到最后的人，死了连一块墓碑也没有。
董齐明说到最后，老泪纵横，银白色的头发丝上沾了血丝，这些天来，他不断的嗑头求饶，额头都破了。
这是他的兄长。
二十多年前，是他牵着她的手，将十六岁的自己送进皇宫，这一送，宫墙之内，便是君臣，再无兄妹。
她不禁流下泪来，在冷宫时，她反复回忆自己的过去，才发现她的回忆里，快乐少得可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