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非长乐针对婉禾,如若这次不严加惩处,日后谁会把谢妫的安危放在眼里。
婉禾没有半分怨言,领了罚就去绣经幡。
剩下的人也各自散了,先前与长乐争辩的住持依旧端着高僧的架子,但脸上的神情显然已经挂不住了。
长乐没有心思关心别人,一颗心系在谢妫身上,穆川原本想派亲信下属给谢妫另安排厢房,但长乐并不同意,“太子妃和我一间房便是,有我贴身看着,总不会再出事。”
这样也好,穆川不假思索地答应。
这便刚刚解决完事故,东宫里就收到传信,李长琰拆开信封一看,从刚开始的错愕到后来的紧张,后来逐渐平复。
他坐了下来,深深呼了一口气,还好没事。
连他自己都发现,如今的谢妫于他而言,已经和从前不同。
有些东西正在慢慢萌芽,正在破土而出。
长乐在信中对房梁坍塌一事颇有怀疑,叮嘱他暗中派人查探当年厢房建造之事,看看是否有人从中克扣官银,在木材上偷工减料。
为期三天的礼佛过去。
回宫之时,太子李长琰亲自来接,浩浩荡荡的马车停在官道上,为首的人玉树临风,气质出尘。
往年也只有新帝登基之中,才有如此盛大的场面,住持一时有些惊慌,“老纳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“这些虚礼就免了罢。”李长琰的语气如赏,但表情也不怎么好看。
住持活了一大把年纪,也自知言多必失,所以退后一旁,选择了沉默。
长乐扶着谢妫出来,看见住持也只是睇了一眼,没有多说。屋梁坍塌一事,虽说是天象诡异,但这建造过程中,必有这老和尚的手脚,不查干净,她不放心。
穆川和李长琰交谈了几句,然后翻身上马,正欲调动方面,隐约之间,那佛堂门口。一袭身衫,手握檀珠,神情悲悯。
穆川闭了闭眼,又缓缓睁开 ,这下,那门口什么也没有,只要风吹起地上的落叶,孤凉瑟瑟。
一行人告别了土司庙众人,大部队又浩浩荡荡地离去。
还是和先前一样,长乐与谢妫同坐一辆马车,来的时候是长乐想办法逗谢妫开心,这回去的时候却反过来了。
可是长乐没有那么容易笑,谢妫想尽了办法,也没有让她的神情放松下来。
途中休息的时间,一则从宫中传来的急报让大家都慌了神。
传信的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,他跪在地上,因为急切而语无论次,而谢妫还是听懂他说的是什么。
谢谦被二夫人举报,罪名是贪污官银,现在已经押往刑部,听候发落!
谢妫眼前一黑,昏倒之前还喃喃,“我爹不可能……”
金陵谢家与金陵董家,同是北齐文臣,地位相仿,势均力敌。
自长女谢妫嫁入东宫,谢家也已经明解表示支持太子,和董家便是政敌,这是朝臣都明白的事情。
眼下谢谦因夫人的举报,罪名坐实,董家趁机打压逼迫,俨然是落井下石的嘴脸。
贪污素来是朝廷所不容的,案子又牵扯到谢谦,陛下自然要安排人查清此案。听说谢谦被捉拿时,一直高呼自己是冤枉的,那么陛下就更要彻查此案。
早朝之时,就谢谦贪污一案,太子和陵王争着做主审官。太子向来谦卑,很少在明面与陵王发生利益冲突,一方面是他本就贤良,另一方面是他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。
不求表现便是最好的表现,只要将陛下交下来的任务完成就够了。
而这一次,太子却丝毫没有相让,与陵王展开撕杀,据理力争,没有一丝要让的迹象。
永康帝拍着龙桌,脸上因为发怒而发红,“都给朕闭嘴!”
“陛下息怒!”众臣子跪下。
太子和陵王也噤了声。
永康帝站了起来,审视着两人,“此案关系重大,太子不能接手,毕竟太子妃乃是谢家嫡女,太子应当避嫌。”
李长琰有些失望,而一旁的陵王却是笑了,“父皇放心,儿臣定当……”
“你也不行。”没等李长煊说完,永康帝也一口否决了。
李长煊哑口无言。
永康帝看了一眼金殿之上,这些臣子本是北齐的父母官,如今早已经泾滑分明,太子和陵王各占一半。
还有谁呢?
余光落在角落里的孟歧明身上,眸光一亮,他指着孟歧明,“此案交由你办,记住,朕只要真相。”
孟歧明一怔,但随即立马反应过来,“微臣遵命!”
只要这案子没有落到李长琰的身上,谁去办都会好很多。
李长煊嘴角染上一丝察不可觉的微笑,他上前一步,禀报道,“启禀父皇,儿臣听闻金陵泉山边防有倭寇出没,那一处住了近一百户居民,此事是不是应调派人手去歼灭?”
“那依你所见,朝中谁去合适?”永康帝顺着话往下问。
李长煊:“儿臣以为穆将军可当此任。”
“笑话,不过是小小倭寇,让穆将军去是不是大材小用?”李长琰为穆川抱不平。
李长煊还是在笑,歪着嘴角,“皇兄此言差矣,这怎么能算是大材小用呢,只要能为父皇分忧,什么事都是大事。”
李长琰自问自己的学识和见解要比李长煊高深,在每次在父皇面前和李长煊辩驳时,他总是输得最难看。
很显然李长煊说的话,永康帝很受用,当即允了穆川去泉山清除倭寇,明日便要出发。
真可谓是一波没平,一波又起,这个秋天来得格艰难。
穆川走得急,简单和长乐告别后便回宫收拾东西,朝廷只拨给了他五千兵马,长乐有些担心,怕人手不够,但穆川告诉她山贼倭寇通常只有一身蛮力,没有战术,不出半月,必定拿下泉山。
在穆川离开后的第二日,龙溟带着阿拉珍回来了。
不,准确的说是绿筠。
经过上次的相处,长乐已经能区别出人皮面具与真人的区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