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傻子吗!说什么我就信什么!”长乐瞪着江雪黛,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把谎话说得比真话还真,“布防图三日之前就丢失了,你若真是捡到了,为什么现在才送,还挑了这么个好时辰!”
“我……”
江雪黛自知露了破绽,没有办法反驳,只要咬一句话,“反正偷盗布防图的罪名,我不认!”
不认是吧。
长乐赞赏地点点头,扳动着手腕,脸上带着天真的笑,说出的话却是令江雪黛一阵颤栗,“不认是吧,那就让本公主看看你有多硬气,民间有句话叫屈打成招,我倒要看看,你的嘴巴有多严实!”
话落,手上的长鞭没停一下,瞬间便落在江雪黛的另一边侧脸上,她和江雪黛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,深知她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。
那张她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,在前世,长乐还不止一次羡慕过她,今天她就要亲手毁掉。
从前她留着江雪黛,是为了防止横生变数,可如今的变数已经太多了,江雪黛死与不死,都不会影响什么。
正欲再挥手,右手突然被人摁住,不用多想,是穆川。
烛光下,他漆黑的眼中印出自己疯狂失去理智的面容,长乐笑了笑,轻轻地问道,“怎么,心疼了?”
这话问的实在奇怪,倒在地上的江雪黛抬头看着穆川,又看了看长乐,那眼中恐惧更深一层。
她并不知道长乐为什么会那样问,连忙向起爬着,扯了扯穆川的裤袍,哭得梨花带雨,好不可怜,“穆将军,救救我。”
可是江雪黛不知道,她这话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,令长乐的火焰更猛。
穆川死死压住她的手,长乐只好像长鞭换到另一只手上,厉声吼道,“放开!”
穆川试图解释,“她今日是确实是来送布防图的,那日我出宫路上,遇见她被董书凝欺辱,顺手救了她,想是那天丢失了图纸。”
长乐细细口味着穆川的话,突然笑出了声,她认真瞧起穆川,“所以,你根本没有将图纸带回府,所谓地放在暗阁中,是假的,是在骗我?”
穆川认命地点点头,“我怕你误会,所以……”
可以现在还是误会了,而且更深更严重。
左手握着鞭,带着凶狠抽在穆川的手臂上,“放手!”
穆川忍着痛,不放。
又是一鞭,已经有血渗了出来。门外的卫阎闻声赶来,却被穆川一声呵斥,又灰溜溜回到屋外。
江雪黛心惊肉跳,本来以为自己这两鞭已经是痛到极致了,可是看长乐对穆川出手,那也是半点没有手软。
这个可怕的女人,怎么变得这么恐怖了。
穆川木然地看着长乐一鞭接着一鞭的抽打,仿佛失去知觉一般,那双如墨的眼睛,也慢慢失去光泽。
长乐打累了,但穆川还是死死摁住她的手,纹丝不动。
长乐笑了笑,审视着两人,“为什么?”
江雪黛不知道长乐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,那种恨好像自己是抢了穆川,杀了她全家似的。
可是穆川懂,事实上,他在很早之前就渴望能被长乐这样对待,可是身体上再痛,也弥补不了长乐的痛苦。
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,才能让她怀着孩子也义无反顾从皇城下跳下。
他理解长乐的愤怒,今天晚上谁出来在这里都可以,唯独不能是江雪黛,她是个禁忌,是长乐痛苦回忆的根源。
可是江雪黛现在还不能死,穆川需要利用她,来获得陵王的计划。
他是料定江雪黛一定会送来布防图,只是没有想到长乐会来。
长乐见穆川不说话,走近了两步,抬起被穆川握住的手,下一刻就放进嘴里,牙口生生地咬在穆川的手背上,她听见男人一声闷哼,直到嘴里进了血丝,穆川没有放。
长乐正欲抬眼,穆川先一步点住她的穴道,将门外的卫阎叫了进来。
然后对着地上的江雪黛命令道,“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,你若是敢对外说半个字,我让你神不知鬼不觉从这个世界消失,回去告诉李长煊,区区一张布防图,难不到我穆川!”
说完让卫阎将江雪黛送回宫,避开眼线。
长乐眼睁睁看着江雪黛活着离开,瞪着的眼珠子满是恨意,奈何她被穆川封住她穴,动弹不得,只能言语上叫嚣,“穆川,少装模作样,有本事你杀了她!”
穆川叹气,“我会杀了她,但绝不是现在。”
说完,他解开长乐的穴道,长乐在获得自由时,第一时间就是推开穆川,推搡之间碰到穆川的手,穆川低呼一声。
长乐这才知道穆川的手臂,整个衣袍都裂开了,所幸是左臂执鞭,力道不是很大。但从露出的手腕上可以看见伤痕之深。
长乐却并不心疼,反而极为风凉地说了一句,“活该。”
“她到底是郡主,你若伤了她,李长煊必定要抓住你的把柄,借此为难太子,或者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。”
穆川言辞诚恳,却并不能打动长乐。
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布防图,将两张图纸都扔在地上,“亏我还冒着欺君之罪,想设法救你,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我。”
穆川看着那张伪造的图纸时,一脸错愕,他确实没有想到长乐会这样做,他捡起地上的图纸,小心翼翼收入怀中,低哑的声音响起,“阿兮。”
“住口!”长乐怒道,她走近两步,也压低了声意,“穆川,我现下觉得我们的婚期能延迟是件好事,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。”
穆川瞳孔一缩,嘴唇似乎都在颤抖,“什么意思?”
“字面上的意思。”
不管今天江雪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也不管这布防图是怎么被江雪黛拿到的,长乐只认一点。这一世的穆川,和江雪黛之间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干净。
穆川还想问什么,可是长乐已经越过他,以极快的速度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夜色微凉,门一打开,凉风习习,黑色的斗篷被风吹得鼓起,长乐却是凄凉一笑,真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