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川率五万骑兵,押运粮草,在接到圣旨的三日后,便出了金陵城。
长乐获得了父皇的同意,在穆川走后的第二天,对外宣称要去华山祈福一月,同李长琰谢妫告别,然后带着飞遥一路追上穆川。
紧赶慢赶,终于在第三日,追上了行军的部队。
卫阎老远就见着那辆华丽非常的马车直奔自己而来,此时大军正在安营扎寨,穆川坐在火堆旁,不知在沉思着什么。
天生听力敏锐的穆川老远就听见马车碾压地面石子的声音了,在卫阎过来禀报前,他已经先站了起来,等那马车徐徐靠近时,率先行礼,“微臣参见公主。”
车窗的纱帘被掀开,长乐露出小脸,一路奔波,她的脸色有些异于常人的红润。
她见穆川脸上并无惊讶之色,笑了笑让他起身。然后心态平和地问了句,“穆大人是早料到我会跟来吗?”
穆川太清楚,以如今长乐的筹谋,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独自去前线,这次若不是恰逢陛下病倒,这押运粮草的差事自然是太子李长琰的,可可惜天威难测,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,陛下居然会信任他。
而长乐的到来,也证明了她的不安。
“公主行事自与常人不同,臣不敢揣测。”自从明白长乐的身份后,他也开始刻意保持一点距离,太远或太近,都会令他不安。
“只是这战场不比皇宫,随时都有危险。”想了想,他还是劝道。
长乐在飞遥的搀扶下,下了马车,她穿了身宝蓝色的直裾长裙,长发高高束成一个发鬓,两侧留有小束细辫,不同于在宫里时的扮相,现下这身打扮倒有几份男儿英气。
她食指勾着一旁的小辫把玩着,“我自是知道危险,也正因此,所以才格外担心穆大人的安危,必要亲自跟着,我才安心。”
这话一出,卫阎倒先红了脸,一个小心被呛到,剧烈地咳嗽起来,发觉这样太过失礼,立马拱手赔礼,“属下失礼。”
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公主说起情话来,是这样直白的。
长乐挥了衣袖,也不在乎被下人看了笑话。她本就需要这个借口,才能光明正大跟着穆川去前线。
穆川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,明知她的意图,也只能无可奈何。
因为有了长乐的加入,穆川考虑到安全因素,中途改了水路。龙溟也在此次押运粮食队伍中,穆川命他带领将士们继续走陆地,两路人马最后在许洲汇合。
这个方案完全是为长乐所改,长期的马车颠簸让长乐憔悴不已,只能换水路才能舒服一点。
上了官船,进了船舱,长乐便骂自己身体不争气,这些苦都受不了。飞遥倒给她一杯水,安慰道,“穆大人已经安排好了,公主只管安心休息,到时候与大军在许洲汇合便是。”
气归气,但这船上确实要舒服很多,梳洗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,正是睡意朦胧中,隐约听见琴声传来,扰得她心烦意乱。
长乐在床上翻来覆去,最后还是披了件外衣出去一探究竟。
这官船很大,足有两层,穆川出手阔绰,买下三间上等客房,穆川所住的房间正在长乐的对面。
此时已经是夕阳昔下,大部分散客都回房休息了,唯有几位异族人士在甲板上饮着酒水,尽显豪迈之情。
而这琴声也正是从甲板上传来的,这时,对面的房间的门也开了,穆川走了出来,见到长乐一愣,然后又微微行礼,“小姐。”
因为是在外面,不好暴露身份,只能伪装商户家的小姐。长乐点了点头,见他也只披了件中衣,便问,“你也是被这弹琴的吵醒了?”
穆川摇了摇头,“我并未睡。”
好吧,长乐暗自翻了个白眼,也就她从一上船就睡得不醒人事,中间飞遥过来传饭,她都没有吃。
“这琴声实在烦人,你陪我去看看。”
她丢下这句话,便关上房门,朝甲板上层走,穆川听闻便跟在其身后。
两人一前一后,又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,一路走过来,吸引了不少船客暧昧的目光。长乐倒是恍若未闻,倒是穆川勾起嘴角,他很喜欢,也很享受被人误会的感觉。
上了甲板,那琴声更近了,只见一位身穿粉色襦裙的女子跪坐在地,手指拔弄着琴弦,声声切切,远远望去可见眼中水光一片。
这又是扮哪门子的可怜呢?
她以前可是老听皇兄讲,总有一些女子装假孤苦无依的样子,骗的就是些有钱人的银子,有的若是长得漂亮点,还能借此一步登天。
她看了眼那女子面前的用来卖艺讨赏钱的盘子,里面空空如也。
看来这年头已经没有冤大头了嘛。
正这样想着,突然一根金条明晃晃的落入那瓷盘中,发出声响,而那所谓的冤大头正是穆川。长乐扭头一看,就见那姑娘对着穆川满是感激,恨不得下一秒就嫁给他。
而周围的看客显然对这位大手笔的男人也生出了兴趣,视线一瞬间就聚拢了过来,穆川也似浑然不知,走过来对着那琴女道,“下了船拿着钱,找份正经营生。”
那姑娘将金条捧在手中,左看右看,最后收进了怀里,然后一把扑倒在穆川的脚下,眼泪是说来就来,“奴家从此就是公子的女人了。”
得得得,这就缠上了。
长乐皱起眉头,心里微微不爽,三两步提起裙子走上前,一把就将那姑娘推开,“大庭广众之下岂敢勾引我的夫君,真是不要脸!”
琴女被这一推,直接就倒在地上,好一脸可怜样,“奴家只是感激恩公赏赐,愿为恩公当牛做马,终身伴君左右。”说完又怯怯地看了一眼长乐,“并没有不轨之心啊。”
周围看客见了,立马就指指点点长乐的不是。长乐哪里有在乎别人眼光的人,当即就挽住穆川的手臂,宣告主权,“你想的什么你清楚,这金条子我们家有的是,像你这样的婢女,我府上一抓一大把,就你这点姿色,就收起你那点心思吧!”
说完摇了摇穆川的手臂,想要获得赞同,“夫君,你说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