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滴在地上,一滴一滴的,染红了褐色的地面,长乐抬眼就看见穆川长臂拦在她的面前。他稍稍用力,不惧手掌的伤口,弹指间,那长剑倏地断成两截,刺客手一抖,丢掉剑柄就想逃。
擂台两边的护卫已经形成一个圆形,将刺客围在中间,穆川一个轻功就轻轻松松抓住刺客的后衣襟,提起来就摔在了一旁的高架上。
那刺客受了猛烈的撞击,再摔到地面,嘴里一口血水,和着几颗牙齿一起吐了出来。
长乐李长琰和李长煊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禁卫军团团保护着,穆川不清楚刺客的目标是谁,也不知道刺客的数量,只能吩咐下面的人开始一个个的盘查。
过了一会儿,场面渐渐平息下来,那个刺客已经被绑了起来,李长煊下令周围的禁卫军可以撤下了。
李长琰走到刺客面前,用折扇抬起他的下巴,冷声质问,“谁派你来的!”
那刺客也是个有骨气的,半点也不怕人,啐了口血水在地上,“要杀便杀,要刮便刮!”
长乐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,这个念头刚一冒出,那藏在高架之下弓箭手突然连发五支箭,只指李长琰的背颈。
此时的禁卫军已经退下,李长琰独自站在擂台上,那箭射速极快,长乐已经顾不了许多,正欲飞过去挡箭,却被飞遥一把按住,“公主不可!”
此时绝对不能暴露身手,特别是在他们还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前。
李长琰反应算是灵敏,听见声音,立马连连后退。李长煊一跃而下,也飞到擂台上前,折断了两支箭。
穆川则是绕到高架上,用飞镖将弓箭手刺下地。
虽然有穆川和李长煊相帮,但李长琰的手臂还是被擦伤了一块,幸好那箭上没有毒。
等穆川制服了刺客,禁卫军的警惕更高了,不敢轻举妄动。长乐连忙跑上去,扶住李长琰,将衣裙撕下一块,包扎上伤口。
李长煊有些奇怪,舞阳公主何时会这些东西了,“九公主这手法倒是娴熟得很啊。”
长乐手一顿,对上李长煊探究的眼神,一旁的飞遥立马接过长乐手里的衣带,“这都是奴婢的错,奴婢在皇陵总爱和士兵比武,受了伤都是公主亲自包扎的。”
李长煊轻轻哦了声,没有多问。
李长琰适时转移话题,“刚刚谢谢了。”
他指的是李长煊出手救他一事,李长煊浓眉微微轻挑,不所谓的耸耸肩,“我若不出手,只怕父皇又得怀疑我,我母妃刚解禁足,可不想这么快又被立案调查。”
这个解释倒是无懈可击,虽然是为自己考虑,但洗脱嫌疑的同时也救了李长琰,无论如何,都算是欠下了一个人情。
穆川处理完两名刺客,也走了过来,先是上下打量长乐,见她没有受伤,微微松了一口气,这才向李长琰请罪,“微臣职责疏忽,请太子责罚。”
李长琰本不是什么大伤,而且穆川先前徒手握住剑把,也受了伤,“无碍……”
“皇兄定不能轻饶!”长乐突然站了起来,眼神少有的狠厉,“擂台之上出现刺客,穆大人这个主审官难辞其咎!”
“阿兮。”李长琰道,“刺客今日目标本就是我,与穆大人无关。”
明知道皇兄宽仁,不会计较,可是长乐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。
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次的刺客是穆川安排的,与李长煊合演一出戏。
这种想法一旦出现,在她的脑子里就愈来愈浓。
“皇兄素来宽容,但武选是为朝廷,为父皇选拔人才,出了这样的事情,穆大人怎么能脱得了干系?”
长乐走到穆川面前,迎上他的目光,丝毫不在乎他手中正流淌着血。
“公主殿下怀疑,是微臣指使刺客行凶?”穆川的声音很低,但长乐却听得一清二楚,她忽略掉男人双眸之中的痛色,问得义正言辞,“穆大人最清楚不是吗?”
他看着长乐眼中的敌意,胸腔涌出微微的酸涩,但是却不愿意为自己再辩驳半句。他只是在想,为什么长乐的态度会变化这么大。她以什么样方式来揣测他的动机,又或者,她是什么时候,开始对自己有了这种怀疑?
东宫很快接到消息,谢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见到李长琰身上的伤口,连忙让太医上前查看。穆川是二品大臣,就算长乐出于某些私心怀疑他,没有陛下的首肯,没有人敢动他,更何况还有太子为他保驾护航。
武招还要继续,太子因为受伤,被太子妃接回去了。李长煊和长乐还在,有了之前的教训,后面的比武就格外小心了。几乎不能越过擂台半步,穆川的伤口也简单包扎了下,长乐发现穆川用的药是她曾经送给他的那瓶。
飞遥低下头,附在长乐耳边小声道,“公主刚刚失态了。”
长乐垂下眼帘,“我知道。”
公然质问穆川,这就是犯了大忌。怪就怪这刺客来得太突然,而目标是皇兄。如果不是李长煊,那又会是谁?
她脑子下意识把穆川排除在外,前世就是他害了皇兄,这一世自然也不会例外,所以她理所应当针对穆川。
如果不是皇兄阻止,谢妫恰好赶来,他和穆川只会闹得更难看。尤其李长煊还在,他会怎么想,以他老谋深算,是不是识破自己对穆川真正的想法?
长乐心里一团浆糊,只能叮嘱飞遥,若是以后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,一定要及时拉住自己。她还需要穆川打败南楚,皇兄需要军功,她就不能和穆川在此时反目。
又过了半个时辰,武试已经进行到了一大半,百名之中又挑出了前十名的选手,这将是最后的比试。
赢了的人便是新的武状元,李长煊似乎对自己的人很有信心,但随着前两轮比赛,李长煊的表情就变了。
一名叫龙溟的连胜三轮,而且击败对方不过三招,实力远远超过其他人,看样子先前只是在隐藏实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