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和谢妫大婚那天,天气甚好,皇家仪仗十里红妆,红毯从东宫铺到谢国公府,百姓争先围观,在那片祝福声中,谢妫握住李长琰的手上了花桥,辞别了亲人。
长乐并不在迎亲队伍中,不过作为皇家公主,这样的喜宴,自然不能缺席。盛妆打扮后,扶着飞遥的手,给新郎和新娘敬了酒。
谢妫盖着红色鸳鸯头,看不清表情,但长乐知道,此时的谢姐姐一定是极为紧张和高兴。拜堂之后,新娘子就被送进了洞房,留下新郎对付那些敬酒的人。
长乐见皇兄一杯接着一杯灌酒,脸色也不好,首先担心的不是皇兄,而是在洞房里的谢妫。在看见穆川端着酒杯过来,伸手拦了下来,“这么多人敬酒,不差你一个。”
再喝下去,皇兄今日怕是不能清醒的洞房了,明天又闹出个太子妃独守空房的笑话来,淑贵妃要借题发挥。
穆川先是看了眼长乐搭在他臂间的手,然后微微一笑,放下了酒杯,“不喝酒也行,公主可陪陪微臣出去走走。”
现在席间都是朝中大臣,或是些世家子弟,正好趁着婚宴,拉进与东宫的关系。长乐环顾一周,也没有见到别的可以聊天的人,只好点头同意。
在皇宫里,除了自己的未央宫,第二熟的就是李长琰的东宫了。
两人在后院里寻了处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坐了下来,与前院的喧哗隔绝开来,长乐犹豫了很久,还是将玉佩拿了出来,上次两人纠结骗与不骗,反倒让长乐把正事给忘记了,现在正好可以讲清楚,“之前那饭本就是我请你的,这玉佩你收回去吧。”
月牙玉佩安静地躺在女子掌心,睡美人一般发着白瓷的微光,他稍稍低头,便能嗅到女子身上的馨香。
穆川明白长乐的意思,她既然知道这玉佩的由来,也必然不会轻易接受,否则不会三番四次地还给他。
他只好从长乐手中拿走玉佩,手掌相触时,长乐只感觉一阵酥麻,然后迅速收回手,像做贼似的。
穆川将玉佩重新放回自己腰间,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她妥协,不急于一时。
“我听说你向父皇请缨,想去前线?”长乐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穆川点头,“有些担心兄长。”
长乐立马接道,“前线本就是九死一生,你去了也会有人担心你的。”
“公主会担心吗?”他的话就像一计重拳击在长乐的头上,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,现在她面对穆川灼热的视线,第一反应就是逃避。
可是穆川并不打算放过她,又追问道,“公主会担心吗?”
长乐咬咬牙,手指搅着袖口,“我是公主,自然会担心北齐的臣民。”
穆川很喜欢长乐这样嘴硬不服输的样子,尤其是说谎时爱扯袖子的动作,真是跟从前一模一样。
太子能和谢妫成亲,他和长乐自然也能逆天改命,况且,他从来就不信命。
耳傍依稀传来鼓乐的声音,或者是受了乐声的蛊惑,穆川突然轻声道了句,“阿兮,我们也会成亲的。”
用将军府的八台大桥,用他所有一的一切来迎娶她。
等到今年的武招,他拿下头等功,到时候他也是一品将侯,和顾烃延不相上下。他就名正言顺地向陛下请求赐婚,那时就算有再多的障碍,也不足为惧。
穆川的声音不大不小,却长乐却清楚地听见了,她移了移位置,跟穆川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,眨着大眼睛,一派天真可爱,“我一直感觉,自从那日穆大人遇险回来,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。”
这不是长乐第一次起疑了,她明明感觉就要抓住什么,但怎么也抓不住。
“不止公主觉得,微臣自己也深以为然”。
死过一次的人了,就更懂得珍惜的道理。
长乐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,也不再追问,放下心里的好奇,两人又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,大概是过了几个钟头。飞遥才慢悠悠地寻来。
前院里的宾客也散得差不多,只留下几位亲近的客人,陛下今日颇为高兴,多饮了几杯,现下被高公公扶回了寝殿。
长乐站了起来,拍了拍衣裙上的灰,穆川见她肩膀落了只蝴蝶,那翅膀五彩缤纷,微微扇动着,极为好看。他用手微微勾了过来,那蝴蝶居然就听话的飞到了他的食指上,一下又一下舞着着。
果然是春天到了,如今连蝴蝶也出来了,她凑上前细细观察。飞遥大大咧咧的,并没有注意两人微小的互动,大着嗓子叫了句,“公主!”
话音刚落,那蝴蝶就像是受了惊讶似的,立马飞向空中,长乐大失所望,立马跳起来想抓住它,但谁知这脚下没踩稳,眼看身子就要倒地。
飞遥大叫一声,“公主小心!”
穆川立即眼疾手快,上前一把搂住了长乐,稳稳地将人接在怀里,算是有惊无险。
“李长乐!”一道女声在背后响起,带着浓重的妒意。
长乐立马推开穆川回头,就看见董书凝正站在台阶上怒目相对,她的身后,还有一脸看好戏的江雪黛。
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。
董书凝但凡聪明点,也不致于总被江雪黛当枪使。
长乐叹一了口气,知道这误会又大了。
董书凝三步并两步走上前,气冲冲道,“李长乐,今天可是太子大喜之日,你居然堂而皇之投怀送抱!”
长乐刚想怼回去,穆川就将她护在身后,冷着一张脸,“方才情况危急,不是董小姐想的那样。”
“穆川,你!”董书凝一脸委屈,又恨铁不成钢,只能对着长乐撒火,“刚刚是我亲眼所见,她故意倒在你怀里!”
“公主殿下果真是和太子一般无二,任何事情都是不择手段!”
这话倒是点燃了长乐心里的气,说她可以,但是冲着她来就行,凭什么要扯上皇兄,她推开穆川,直视董书凝,“不择手段又如何,怕只怕有的人不择手段还是得不到,只能吃别人剩下的!”
说完她睨了江雪黛一眼,后者只是低下头,装似没有看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