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遥第三次进来时,长乐才打着哈欠起床,“什么时辰了?”
她这一觉睡得很沉,现在才发现,阳光已经照进殿内,那铜镜上折射的光,正打在她白瓷一般的脸上了。
飞遥取来衣裙,一边给长乐更衣一边回答道,“巳时了,看公主睡得沉,就没有打扰。”
近来一连串的事实在太多,让人心力交瘁,如今也是难得睡个好觉,长乐自己取了梳子,沾了些梳头水,开始打理头发。
有宫女端着脸盆进来,伺候她洗脸净口,最后上了妆,盘了头,这才开始准备上早膳。
飞遥负责布菜,见长乐气色不错,这才开口提道,“下了早朝后穆大人来过。”那个点,长乐还没有起,穆川自然是碰了闭门羹。
长乐小口小口喝着粥,头也没抬,似乎是习惯了穆川这段时间的转变,“他来做什么?”
“倒也没说什么,只是后来听说,今日早朝,穆大人自请前线,但被陛下给否决了。”
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事,长乐却突然顿住,突然想到什么,但又觉得那不可能,也没有记在心上,“他一个二品少将,怎么领兵打仗?”
前世里,穆川之所以能够顶替穆景禹,那也是在穆景禹死后,飞遥又道,“战场危机四伏,穆大人可能是担心兄长。”
这个到是有可能,长乐略有思索地点点头,便没有再去深想。
近来皇宫的大事,就是东宫太子和谢家长女的婚礼了。
长乐作为太子直系胞妹,虽然活都让礼部安排完了,但她还是想尽一切办法,为两人做点什么。
最开始,长乐后悔那天晚上,因为一时慵懒,把谢妫推进火坑。但现在看谢妫一脸娇羞坐床头比划着凤冠,又觉得如果再重来一次,她说不定还会把玉佩交给谢妫。
谢妫这一嫁,便东宫内廷之主,如今后位稀缺,以后少不得要和董淑妃交锋。战场杀敌,长乐半点也不担心谢妫。但这后宫宫斗,谢妫的性子,还真会吃亏。
礼部派了嬷嬷,专程过来教谢妫礼仪,长乐就坐在一边听着。
当年她待嫁时,也有嬷嬷教过她,她那么跳脱的性子。只为了给穆川一场完美的婚礼,硬是把所有的条条例例都背熟了。
现在的谢妫就跟当年的她一样,因为嫁给了心上人,所以不愿意他们的婚礼出一点问题。
老嬷嬷先是教了些敬茶的礼仪,再说了些内廷应该如何管理,谢妫时不时点头,很是认真。
“谢小姐乃谢国公府嫡长女,入了东宫,可不得再舞刀弄枪,需得谨言慎行。夫妻本为一体,太子殿下宽容仁厚,必将琴瑟和鸣,是大齐之福。”
说着又稍微停顿了一下,拿出一直放在盒中的书籍,刻意避开了长乐,“此书谢小姐须细细钻研,若学好,能保夫妻和乐。”
谢妫立马接过,犹如珍宝一般,但刚刚翻开一页,那脸瞬间就红了起来。
长乐眼尖的发现了,立马绕过来,趁着谢妫和婷婷不注意,一把抢过那书,“什么东西这么神秘,本公主瞧瞧。”
说着随便打开,那书上画得正是男女赤身裸体,而且姿势各异……
嬷嬷立马拿下书,脸色微怒,“公主未出阁的姑娘,切不得偷窥!”
长乐像是被人抓住小辫子似的,脸更红了,想她前世也就经过一次,刚刚那书画的,可真是够生猛……
她想起她出嫁之前,飞遥也曾扭扭捏捏提醒她看一本书,但她那里时脑子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,就忘记这回事了。
按照规定,那嬷嬷还要就这姿势进行讲解,而碍于她在……
那嬷嬷微微咳嗽一声,看见脸蛋像煮熟青蛙似的谢妫和长乐,摆出长者的态度,“公主殿下还是回避些好。”
长乐很有眼力见,连连点头,“正好正好,本公主出去寻些吃食。”然后逃一般地出了房间。
飞遥被拉了出来,还不明所以,“公主,那书上到底写了什么呀?”
长乐白了她一眼,“房中术!”
房,房中术?!
那不就是,飞遥差点点咬到自己舌头,立马乖乖不说话了。
像她们这样常年伺候主子的姑娘,七八岁就入了宫,身边接触的大都是太监,北齐宫规森严,也不许侍女与护卫有染,只是关于那闺房之事,也略有耳闻。
如今听公主这样直白得说出来,真是后悔自己好奇心太重。
既然说是吃饭,长乐自然要做做样子,此刻谢国公府上上下下都为婚事忙得不可开交,她也不想麻烦人家,索性就带着飞遥出了谢国公府。
两人前脚刚抬进大门,就撞上了董书淮,他目光暗沉,似有心事,见到长乐也只是行了礼,然后后退几步为长乐让路。
一段时间不见,董书淮似是颓废不少,不修边幅,丧失了活力。
东宫一向与董家水火不容,上次年宴事件,董书淮和他父亲也是出了少力,因此长乐也没有搭理,走出好一段路后,飞遥才小声道,“这个董家大公子好像喜欢谢小姐。”
长乐这才转身,见董书淮在谢国公府门口来回踱步,心事重重。
长乐不禁翻了个白眼,“喜欢又如何,他跟了陵王,就注定跟谢姐姐形同陌路。再者,谢姐姐马上就是太子妃,他们俩也绝无可能了。”
当初他和江雪黛联手,想陷李长琰于不义,最后还是搬起石头,砸了自己的脚。
飞遥点点头,非常认可长乐的话,两人在这街上闲逛着,走了好一会儿,飞遥才提醒道,“公主,咱们不是要去吃饭吗?”飞遥取出腰间的钱袋,抖了抖,银子发出响亮的声音,“知道要出宫,特意准备的。”
莫名的,长乐联想到了穆川,他们没有带钱的那次。
飞遥见长乐沉默,以为公主又临时改变了主意,要打道回府,正想说什么,长乐突然轻车熟路朝一家酒楼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