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？
穆川一愣，眸中是疑惑，长乐双手环胞，用脚点了点地面，再次重复，“跪下。”
这么多次的相处，他对长乐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疏离和礼遇，或者，在某种意识里，他开始习惯她的出其不意和任性刁蛮。
见穆川不为所动，长乐只好从袖口里取出圣旨，拿着一头粗暴的展开，举起手在穆川眼前晃了晃，“喏，还不快跪下。”
这意思就是，我是来念圣旨的，还不快跪下接旨。
崔林一见那块明黄色的布，立马跪了下来，比穆川还激动。
这会儿，他们也明白了，为什么一向贴身伺候陛下的高公公也会在此等侯。
穆川跪了下来，等候长乐宣旨。
长乐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拿反了，又换了个方向，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，“奉天承运，皇帝诏曰，穆国公府二子穆川，德才兼备，有智有谋，品貌出众，朕躬闻之甚悦，”咳嗽了一声，瞄了瞄旁边的高公公，略微停顿了一下，“舞阳公主知书达理，贤良淑德，朕特封穆川为舞阳附马，择日成婚！”
这？
穆川猛然抬头，与长乐明亮的眸光撞上，在这一刻，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，仿佛在身体里震动一样。
“公主殿下可就别调皮了，”高公公从长乐手中抽出圣旨，一脸和蔼，“陛下晋升穆大人为二品少将，协同萧统领共同管理禁卫军以及皇宫安危。”
高公公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将穆川心中烧起的火苗熄灭，过后，是无尽的空落。
他接过圣旨，扫过上面的内容，蓦地一涩，“微臣穆川，谢陛下隆恩。”
长乐眼巴巴瞧着穆川直接无视自己，擦肩走过，面上又是一派的阴冷与淡漠，“喂，这次可是本公主救的你，连句谢谢都没有啊。”
穆川站定，头也没回，“公主要微臣怎么谢？”
长乐追上去，再次扬起下巴，皎洁一笑，“救命之恩，当然要以身相许。”
高公公丝毫没掩饰自己的笑声，在他老人家眼里，这就是两个年轻人别别扭扭的打情骂俏，长乐小脸一红，又背过身去，本来以为穆川至少会说两句，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，再转身，只看见穆川那走了百米远的萧条背影。
她一跺脚，“给脸不要脸！”
崔林及下属目睹这一场闹剧，又目送他们离开。
大理寺府门又恢复从前的平静，两旁石狮肃穆庄严，那小下属看着长乐的背影，若有所思道：“这舞阳公主倒是真喜欢穆大人。”
崔林斜睨一眼，想起那夜黑风高的晚上，扶了扶有些歪的官帽，“谁喜欢谁，还真说不一定呢。”
陵王投毒一案，以老嬷自尽结束，淑贵妃因管教下人不力，罚俸一年，禁足一月。
穆川从参将晋升为二品少将，主要负责皇宫安危，平日里，他值班巡逻时，路过未央宫，长乐总会打趣两句，他都是头都不抬，冷飕飕地从她身边走过。
长乐回忆前世，也许是自己重生换了芯子的缘故，有一些事情也在冥冥之中发生了改变，比如说温泉山庄的落崖，陵王中毒的替罪。
这些会给长乐一些错觉，穆川可能是喜欢自己的。
但也有跟前世一样的，比如穆川永远淡漠的态度，刻意的疏离。
长乐发现，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穆川，不管是前世，还是现在。
前世惊鸿一瞥就笃定终生，实在太随意了些。
可是今生的自己，无法再去重蹈覆辙，她的皇兄，她的至亲骨肉，真相是什么她已经不在乎了，她要给前世的亲人一个交代。
长乐掐着一颗白玉子，眼睛盯着那棋盘，黑白交间，错综复杂。
飞遥在一旁侍奉，调笑道：“公主，这都快一柱香啦，您还没落子呢。”
长乐挫败地坐下，没忘记瞪了飞遥一眼，将棋子丢进碗里，“不玩了不玩了。”
这下棋也算是高雅的消遣了，文人墨客最喜欢摆那么一桌，本来意图是要提升一下格调，结果对上李长琰和谢妫，这两人可真是绝配，半点也没让着自己。
没走几步，她的小白子都尽数被他们吞没，真是没劲。
唤人撤下棋盘，李长琰又开始教导起来，“下棋也是门学问，需要多钻研的。”
李长乐无精打采的，“我倒是想钻研，你们给过我机会了吗，皇兄，我可是你妹妹，你也不让着我，还有皇嫂也是。”
这声皇嫂也把谢妫叫慌了神，李长琰也有些不悦， 抿了抿嘴没说什么。
长乐察觉到李长琰有心事，体贴道：“皇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？”
谢妫解释道，“前阵子，民间流传一本阵法图，陛下限期破解，但……”
“这阵法委实巧妙，难寻破绽。”李长琰看起来颇为苦恼。
阵法图？
长乐瞬间记了起来，“可是南楚人所著的军队阵法图？”
谢妫点头，“公主也听说了。”
“略有耳闻。”
前世里，南楚国流传出一本军队阵法图，在民间广泛传播，南楚人号称此书阵法战无不胜，无坚不摧。
此举是南楚向北齐的挑衅，永康帝命群臣作出破解阵法，但一连数日，无人可破解。
长乐记得，前世是穆川破解了阵法的，他也因此被帝王常识，得了君恩。
如今陛下只令太子和陵王想办法破解，还没有给群臣，穆川很可能还不知道此事，若是让穆川给出破解之图，再让皇兄领下功劳……
长乐心生一计，忍不住拍手叫好，“皇兄，你放心，这破解的阵法，交给我！”
李长琰剑眉微挑，只当长乐在开玩笑。
打定主意的长乐，隔天就在宫门外拦下了穆川。
穆川领着两队士兵正在四外盘查，男人身姿挺拔，穿上少将盔甲，气势刚健似骄阳，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，“公主有何贵干？”
瞧瞧这冷冰冰的语气，自从上次大理寺门外分道扬镳之后，穆川这拒人千里的态度真是更甚从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