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双目放光,将香包收回自己怀里,“那你喜欢我这样吗?”
穆川背过身去,没有理会。
长乐笑得更欢,看着穆川别别扭扭倚到一边,一向高处不胜寒的人也有害羞的时候啊,她站起身,保证道,“你放心我会找到下毒之人,让你活着从这出去。”
这会儿正到午饭时间,狱卒端来饭菜,长乐看了眼,和自己之前吃是天壤之别,拍了拍那小狱卒的肩,眨了眨眼睛,“怎么能给附马吃这种食物呢?”
那狱卒弓着身子,显然被长乐的话吓倒了,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个回来,立马领会意思,“明白明白,小人这就去给附马爷重新换一份。”
长乐走之前,又在铁门外撩了撩头发,再次保证道,“别害怕,本公主不会丢下你的。”说着提着裙摆,移着莲花步出了地牢。
过了一会儿,地牢里,是男人发笑的气息声。
长乐走出地牢,掏出那锦囊,出神的看了会儿,然后随意向某处一抛,拍了拍手,“可惜了。”
这是长乐第一次主动去月华宫拜访淑贵妃,去的时候提了些糕点,淑贵妃收下后,连茶水都没供应一杯,就开始催人走。
长乐脸皮厚,自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,“七皇兄可好些了?”
淑贵妃横了一眼,“托公主的福,已经可以上朝了。”这潜台词实在太刻意,经过两人在地牢里的对话,淑贵妃连这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。
长乐也不气,干笑了一会儿,似是有些口渴了,“我这一路走过来,娘娘也不给口水喝喝吗?”
这要求不算过分,淑贵妃也没有拒绝的理由,示意让身旁的老嬷过去给长乐倒了杯水,看着长乐喝完,就开始赶人,“这水也喝了,话也说了,公主要没别的事,本宫也要休息了。”说完还配合得打了两个哈欠。
长乐点点头,很懂事的将茶喝完,“如此,那就不打扰娘娘了。”
长乐一走,淑贵妃就松了身子,先前的笑容全然消失,“算她命大,这次是逃过一劫!”
若不是那穆国公府的庶子横插一脚,这舞阳公主早就死在大理寺的的酷刑之下了,哪里还能来她面前晦气。
老嬷悉知一切,“小不忍则乱大谋,如今最关键的是处理好陵王殿下这边。”
经此一事,陵王与月华宫的关系日渐疏远,到了进宫请安的日子也找借口没来,眼看母子关系紧张,淑贵妃也为此事心烦意乱。
正商量着怎么办时,明明已经离开的长乐去而复返,笑眯眯地,一同来的还有谢妫和李长琰。
淑贵妃下意识挺直了背,目光警惕,“太子殿下,有何贵干?”
李长琰道:“公主方才在娘娘宫中遗失一块玉佩,此玉佩是母后生前遗物,公主刚刚只来过月华宫,所以回来找一找。”
“笑话!”淑贵妃道,“难道本宫身边还有窃贼不成!”
长乐来回踱步,在刚刚坐过的地方仔细找了找,遗憾地摇了摇头,低叹道,“唉,还是没有。”说完又看了一眼老嬷,似乎是想了什么,跳起来指着对方,“刚刚就是你给我倒水的,是不是趁机摸去了?”
这无中生有的本领让老嬷顿时后退几步跪下,“老奴绝对没有!”
长乐偏不信,打量着老嬷,抬手招来两名太监,“有没有得搜了才知道,搜!”
一听说搜身,那老嬷慌了,立马抓住淑贵妃的大腿,“娘娘救救老奴啊!”
眼看那两太监已经将老嬷架了起来,正欲动手,淑贵妃抄起案上茶杯摔在地上,“李长乐,这是本宫的月华宫,岂容你放肆!”
这一动静可不小,两小太监互相望了一眼,迟迟不敢动手。
长乐却不惧,看着那摔碎的茶杯,唇角扯出一丝笑,慢慢走进淑贵妃,淑贵妃有些不稳,连连后退,瞪大了眼睛,双手护住自己,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本公主敬你叫你一声娘娘,你就是这月华宫的主子,本公主不敬你,你什么都不是,还有,这月华宫不是你的,是父皇的,是李家的。”她靠在淑贵妃的耳边,一字一顿。
淑贵妃被逼至墙角,李长琰给两小太监使了眼色,两人立马开始搜身,老嬷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,眼看着发钗被毁,银灰色的发鬓散落,一包小药粉从里面落下来。
谢妫捡起来,轻轻嗅了下,“是葫蔓藤。”
李长琰道:“贵妃娘娘宫中居然暗藏陵王中毒的毒药,兹事体大,儿臣还是要禀明父皇。”
如果到现在,淑贵妃还没看出长乐的把戏,那她就是白在这深宫里这么多年了,看着那包药粉,又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老嬷,明白了这是李长乐的计。
那老嬷突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,“此事是我一个人做的,与娘娘无关!”
谢妫闪身抓住老嬷,揪住她背后的衣襟,“这么急着撇开关系,分明是做贼心虚。”
长乐冷哼一声,“有没有关,那得要父皇查了才知道,”踱步到老嬷面前,蹲下身子与她平视,朱唇轻启,“一大把年纪了,也不知还遭不遭的住大理寺的十八般酷刑啊。”
老嬷一听,颤得更厉害了。
李长琰动作很快,陛下知道后,直接将老嬷提审到大理寺,严刑逼供。
毕竟是淑贵妃的心腹,这嘴倒是严实,无论怎么折磨还是一口咬定没有幕后主使,但朝臣的眼睛是雪亮的,这一出投毒只怕跟董家脱不了干系,只可惜了陵王殿下,被当了一回活靶子。
终于在受审的第三日,老嬷不堪重刑,畏罪自尽,死后留下血书一封,将下毒经过,和如何栽赃给长乐的过程,全部写下,最后还是说此事全是她一个谋划,与淑贵妃无关。
穆川出地牢的那日,阳光明媚,寒冬褪去,树梢绿芽渐露。
大理寺门前,两道柳荫,崔林一路为穆川引路送行,直至大理寺门口,便看见内宫总官高公公早已在等恭候,他旁边还有一辆孔雀羽顶轿。
高公公手握着拂尘,微笑道,“穆大人无恙。”
穆川点点头,算是回应。
听到动静,桥中女子掀开布帘下了马车,盈盈一笑。
腰间流苏飞扬,步摇轻轻晃动,金属玉器碰撞中,发出少女般悦耳的声响。
不过两步路,长乐很快走到穆川面前,似乎是要彰显某种气势,还刻意挺直了背,但无奈男子身材高大,她铆足了劲儿也只能勉强看见他的喉结。
长乐只好扬起下巴,端的是皇家公主的傲慢,“跪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