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禀陛下，微臣真正要害的是舞阳公主，陵王是误食毒药。”
此话一出，众人哗然。
有质疑的，有诧异的，有好奇的，这些朝臣不是没有听说过谣言，舞阳公主是何等的倾慕穆国公府的庶子，甚至连去温泉山庄都要把他带在身边。
这等的心思，却惨遭毒手？
穆川依旧低着头，表情并没有被审问者的失措，异常沉着，“微臣不喜公主，才出此下策，在年宴开始之前就调包了酒杯，把事先准备的毒药放在杯底，本来这一切顺利，只等年宴开始，公主喝完酒便大功告成，只是微臣万万没有想到，公主会给陵王殿下敬酒。”
这供词完全没有漏洞，怪就怪在，一直对案情束手无策的草包主审官怎么就怀疑上穆川了，之前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跪在地上的董齐明正想问话，太子就先声夺人，“父皇，如今案情大白，速将穆川打入天牢，以证公主清白。”
无论穆川是出于何种目的要来当这替罪羔羊，只是长乐能尽快出来便好。
董齐明还是拦下了，“陛下，仅凭一面之词，如何能断定穆川就是凶手，说不定这背后还有人主使呢，穆川此番认罪不过是替人挡刀罢了。”
“那董尚书认为什么样的供词才是你想要的真相？”李长琰已经隐忍很久了，此刻是半点也不愿意伪装和善。
到底是东宫太子，加上陛下也在，董家再放肆也不敢藐视皇威，只能把心里的话压下来，只恨这穆川坏人好事。
这案子牵连的人已经够了，现在有人主动认罪，是了结的好时机。
李长琰说的对，董家所谓的真相，只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结果。
其实到底是谁害陵王，他们并不在意，他们要的是扳倒东宫，除掉公主。
永康帝难得打量了穆川，他比谁都清楚，穆川没有害长乐的动机，如果他要杀谁，何必多此一举去投毒，以他超群的剑术，刺杀不是更简单明了。
这个人，倒有几分硬骨气。
“穆川，毒害陵王，削去官职，打入天牢，听侯发落。”
这算是已经定了罪，只是没有说立即处斩，但离死期应该也不远了，崔林冷汗直冒，看了看旁边的穆川，脸上波澜不惊，瞬间感觉自愧不如。
穆川归了案，交给大理寺关押，长乐自然就是清白的，可以无罪释放，永康帝立马就传了口谕接长乐回宫，说完望了一眼董齐明，“董爱卿对朕的处置，可还满意？”
熟悉永康帝的人都知道，一般带有这样刻意的问句，就已经是生气的预兆了，董尚书是元老，怎么会不明白，不甘心地点点头，“一切听从陛下安排。”
永康帝冷冷一笑，“如此便好。”
长乐做了个梦，她梦见了前世，在自己死了很久之后，她化成了一缕幽魂，被禁锢在将军府不得自由。
还是那个将军府，冷冷清清的，他坐在亭子里，男人好像瘦了很多，出奇的穿了件白色的素服，像是在为谁守丧一样。
长乐踩着浮沉的步子靠过去，居然看见，他在哭！
可是那从眼眶里流下来的不是晶莹的泪水，而是两道深红的血！
忽地，画面一转，她又置身于一团白雾之中，她辨不清方向，可她又听见一个男人压抑的呜咽声，似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。
长乐听着声音，走了过来，云雾慢慢淡开，她看见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，一个男人抱着坟头的墓碑，发出阵阵悲鸣。
这次她不敢靠近，只能远远的看着，忽地，她又注意旁边还有一处小坟，那墓碑上刻着“穆兮生之墓。”
穆兮生？她惊慌失措，想要逃离，但转身，那本在坟头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，冲了她笑了笑，指了指小坟头，温柔又诡谲，“阿兮，那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“不不不，不……”
男人察觉到她的抗拒，紧紧将她抱住，分明是粗鲁的动作，但他的语气却极为温柔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，他问她，“你为什么不要他。”
“不！”分明是你不要他，是你亲自杀死这个孩子的！
男人又是一笑，苍凉的手拂摸她的脖颈，卑微地祈求着，“阿兮，别不要我。”
“不！”
“公主，你怎么了？”飞遥听见声音，放下手头上的事情，赶紧跑到帘账旁。
白雾散去，入目的是沉香木修筑的床顶，白色的纱帘飘摇着，梦境里的一切都散去了，可是她心里的忧愁没有散去。
她无比清楚的确定，那个在坟头抱着墓碑的男人是穆川，是她死之后的穆川。
身体忍不住的颤栗，飞遥连忙翻来厚的棉絮压在她的身边，“公主是在地牢里受了风寒，梅太医已经看过了，没有大碍。”
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，又看了看飞遥，眼里充满了疑惑，自己是怎么回来的？
飞遥立马读懂了长乐的话，一边压的棉絮一边解释，“大理寺已经查出投毒之人了，太子就立马把您接回来了。”
李长琰亲自去地牢里接的人，那时长乐已经昏睡，手脚冰凉，可把飞遥吓坏了。
长乐并不关心是谁接自己回来的，“投毒的人是谁？”她一开口，才发现自己嗓子疼的厉害，声线也像鸭子似的，极为难听。
听到这个问题，飞遥动作有片刻的停顿，最后坐在长乐面前，低叹一口气，“是穆大人，今早在太极殿上，他亲口承认的，还说当日原本想毒害的人是您。”
穆川，又是穆川。
剧烈的咳嗽声，喉咙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一般，她生生地想咳出来，气管像绷紧的弦，她拼命的咳嗽的，最后咯出一痰血。
飞遥见是血，有些慌了，下意识就想喊太医，太乐拉住了她，摇了摇头。
“告诉我，发生了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