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烃延重获自由,脖子上一轻,瞬间后移两步,在看见穆川伸开双臂时,刚才的气势低了不少,招来两个太监,吩咐他们上前搜身。
从外袍到里衣,裤子,甚至脚下的长靴,来来回回仔细搜查了数遍,并没有找到所谓的玉如意,太监讪讪退下,穆川穿上衣物,“小侯爷满意了吗?”
顾烃延知道自己冤枉了人,加上穆景禹在一边施压,终是道了歉,之后大家各自回到座位,宴席又恢复正常,只是经这一闹,大家都没了刚刚的兴致。
献礼的还在继续,轮到时长乐时,她从礼盒里拿出一面铜镜,嘴上说着希望淑贵妃芳华永驻,但实则是希望她好好照照镜子,不要一大把年纪了还模仿她母后当年的穿衣打扮。淑贵妃笑着收下,下一秒就暗里吩咐人砸碎了扔掉,笑话,她怎么敢把未央宫给的东西留下。
到了穆川时,他不太爱说奉承的话,只说送的是把弓箭,淑贵妃又不好武,对着那礼盒,连瞧一眼的兴致都没有,但面上还是保持贵妃就有的仪态。
顾烃延似是好奇那弓箭是什么样子,开腔道:“能否打开让我们也见见世面啊。”
那木盒已经交代执礼太监手中,听了顾烃延的话,又看淑贵妃点头,这才打开盒子,这一打开可不得了,这这,这哪里是什么弓箭,这分明是柄玉如意!
顾烃延见那太监一脸呆滞,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,忍不住上前亲自探查,这一看脸就变样了,伸手掏出盒子里的东西举了起来,“穆川,你还有什么话说!”
众人一见,这不是玉如意吗?
难不成这穆川真是窃贼,但是又有谁会傻到把偷的东西当众送出来?但是这东西又确实是从穆川的盒子里拿出来的。
今日这生辰宴真是状况百出,淑贵妃也没了耐性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一连串的事情下来,穆川心里有了个大概,对方显然就是要警告自己,“微臣百口莫辩,只请娘娘明察。”
穆景禹绝对不会相信,刚想说话就被顾烃延抢先,“如今人赃并获,穆将军还想包庇吗?”
“这分明是有人刻意栽赃,倒是小侯爷为什么会对原本是弓箭的盒子如此感兴趣,还是早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?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是我干的,呵,要对付他,本侯爷犯不着这样愚蠢!”顾烃延看似嫌疑最大,但是仔细想来,如果是他,他大可不必在之前强烈要求搜穆川的身,只要在献礼时拆穿就可以了。
双方各执一词,真真假假,谁也没有办法断言,穆川到底是穆国公府的人,又是朝廷命官,加上又有穆景禹在场,这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的处理,还是要禀明陛下查明真相。
正在淑贵妃犹豫要不要派人通知陛下时,殿外高公公那尖细的嗓子已经响起,“陛下驾到。”
本来好好的生辰宴,搞得乌七八糟,淑贵妃连忙走身走下去跪拜,眼角泛起喜色,纵然他是以这种方式来的,她已经很满足了,“臣妾见过陛下。”
“你这月华宫真是没一日消停。”帝王不耐烦的声音响起,从她身旁走过,若不是长乐派人通知自己,又不知道这月华宫又要闹出什么事情。
李长煊见帝王迁怒母妃,连忙上前讲述了事情的始末,“父皇,此事与母妃并无干系,只是那凭空出现在穆川礼盒中的玉如意,原是顾小侯爷为母妃准备的贺礼。”
“穆川,你有什么话说?”
男子跪在地上,“微臣无话可说。”
这摆明是一出栽赃,永康帝看得明明白白,还没有露出锋芒就已经开始被人盯上,可见这穆家老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,沉吟一会儿,“穆川削去官职,留宫待查,待查明真相以证清白,再行复职。”
削去官职留宫待查就已经表明穆川有嫌疑,这宫中流言最是可怕,就算以后查了清白,那钉在板子上的痕迹又怎么会轻易消除,“陛下,臣以性命担保,臣弟绝不会是行为败坏之人,求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顾烃延哪能容此事出岔子,“陛下说了查证清白后,再行官复原职,若不是心里有鬼,还能怕被查吗?”
“顾烃延,你件事情的真相,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!”
“我只清楚我的玉如意是在穆川的礼盒里找到的。”
“父皇。”清丽的声音响起,打断了争执的穆景禹和顾烃延。
长乐缓缓从席位上起身,永康帝见到女儿,情绪也缓和了不少,“阿兮是要为谁求请吗?”
“我同顾小侯爷一样,都想查明真相,但这东西确实是在穆大人礼盒中发现的,这确实说不通。”
本以为会为穆川求请的顾烃延听了这话,心情也顺了不少,“公主高见,我也不过是讨个交代。”
穆川听着女子的话,那延绵的吸气声温柔的穿过他的身体,比任何利箭都要伤人,他不想自欺欺人,内心深处就是希冀着,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。
“哦?”长乐问道,“小侯爷想如何?”
“很简单,”顾烃延面对着永康帝,双手作辑,“削职未免太重了些,不如就罚几十板子,反正穆大人也是练家子,这可不算什么重罚。”
就算穆川是清白又如何,那玉如意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从他的盒子里拿出来的,几十板子也算是出了顾烃延心里那口恶气。
可是这对穆川来说何尝不是变相的侮辱,就算保住了官职,宴会结束之后,他又该如何自处?还有长乐,她这算是默认了顾烃延的做法吗?
陛下见众人没有异议,也同意了顾烃延的说法,招来太监将穆川带了下去,过了会儿,那棍棒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渐渐传来,长乐端着茶水的手不禁抖了抖,眼眶快溢出泪水,她强忍着没让它们流出来。
这所有所有的一切,全是顾烃延的手笔,用看似最愚蠢的手法让自己洗得干干净净,穆川只能任由处置。
奇怪,她应该高兴的,前世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,如今就在外面,任人屈打,她终于也借了别人的手成功的伤害到他了,可是心口那隐隐作痛是怎么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