麟王府的人找了宋子儒好几天,因为慕筱舒的身体有所好转,勉强可以出行了。
直到三天后,顾远才在小楼那里堵到了宋子儒。
宋子儒笑呵呵的,说:“原来王爷这么惦记小生呢,早知道小生就早些赶回来了。那些个俗务,哪里有王爷的事情重要。”
顾远无语,拎着宋子儒去了麟王府。
一间屋子,三个人,相对而坐。
谭浩渊最先开口:“原本本王的意见是让你先行带筱舒去治伤,只是没想到,西北之事会这么快平定。正好本王也要去一趟东朔,不如就……”
“不行!”宋子儒斩钉截铁地否决了。
谭浩渊锋锐的眼神立即如刀般割了过来,宋子儒却挂上一脸痞笑,是个刀枪不入的样子。
“我早就说过啦,只能我带着她去,谁都不能跟着。否则这件事,就免谈。”
谭浩渊冷声问道:“为何执意不与本王同路?”
“因为那个人不喜欢,明白吗?蛊师脾气可怪了,更何况现在,蛊术几乎失传了。”
谭浩渊盯着宋子儒不放,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。慕筱舒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看了看,最后决定提一点自己的意见:“我要跟浩渊去东朔寻人。”
宋子儒身子一仰,就这么吊儿郎当地往椅背上一靠,还翘起了一只脚,在那儿抖啊抖的。他看着上方的房梁说:“那你就去吧,自己不要命,我还管你死活?”
慕筱舒语塞,她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,但并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。如今坐得稍微久一些,也还是会累的,而且每隔一阵子,脑袋就会眩晕,身体也会出现不适症状。她的状况,离正常人还遥远得很。
“他说的对,你并不适合跟本王去找人。”
慕筱舒沉默了,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。谭浩渊有些不忍,便道:“先把伤养好,一切都好说。”
宋子儒的头微微一偏,清冷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。
好亲昵的一对……就算只是一句对话,两人之间都像缠着黏黏糊糊的红绳,分也分不开。
宋子儒的眼神冷了几分,问:“到底怎么说?”
“筱舒和你一起走,本王单独去东朔。”
“什么人这么重要,还要麟王亲自去寻?”宋子儒意味深长地问道。
谭浩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反而问他:“准备什么时候动身?”
“自然是越快越好。”
慕筱舒知道现在不是她固执的时候,便嘱咐绮青:“你去帮我收拾东西吧。”
绮青办事去了,屋内变得一片寂静。过了一会儿,丫鬟敲门说道:“主子,刘公公来了,说皇上有要事来寻主子进宫。”
谭浩渊和慕筱舒对视一眼,两人都有些意外。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,所以无从猜测这个要事指的是什么。
“本王去一趟,筱舒,你先休息。”
“那小生也去休息了,这些日子也是有够累的。”宋子儒伸了个懒腰,不管其他人的反应,自顾自的就走了。
谭浩渊出了门,没走几步,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季姑娘?”前方有人唤道,“本公公没料到,今天竟然能在麟王府见到你。”
“原来是刘公公,真是许久不见了,刘公公向来可好?”
“好,好!有劳季姑娘挂念了,姑娘不是在清静庵修行吗?”
“回来看看而已。”
“也是,季姑娘一心向佛,倒是多年没见过王府了,是该回来看看的。”
谭浩渊听到这儿,迈步走了过去,打断了这两人的谈话。
“是麟王来了,老奴奉皇上之命,请王爷立即进宫。王爷,若是方便的话,这就请吧?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了。”
如此着急,连马车都备好了,谭浩渊的疑惑更深了。
“有劳公公了。”他说着跟刘公公向府外走去。
季清月回头看了一眼慕筱舒院子的方向,想到了方才她无意间撞见的人。王府的人都管他叫宋公子,说是一位很厉害的大夫……慕筱舒前阵子突发疾病,几乎没救,结果却被他给救了回来。
季清月神情微闪,转身离去。不久之后,她出现在了宋子儒的房门口。
屋内,宋子儒仰躺在床上,盯着床帐在发呆。他的眼珠子突然转了一下,瞧向了外面。不久,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,并向门口靠近。
“宋公子在吗?”
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,宋子儒起身走到门口,双手拉开门,就见到了一张笑脸。
“你就是宋公子?”
宋子儒将季清月打量了一番,应道:“正是。”
“我是季清月,不知公子听过没有?我刚回王府,听说宋公子医术极好,便过来看看。”
季清月一边说,一边绕过宋子儒的身边进了屋。宋子儒站着不动,眼看着她进了屋。
季清月说的过来看看,也不知是想看什么?如果她身体不适要治,大可以派人来请他过去,何必亲自跑过来?
宋子儒看了一眼外面,院子空荡荡的,一个人都没有。他这个住处,没有他的吩咐是不会有人进来的。只要季清月来的时候注意着点,想避开王府的耳目也不是一件难事。
宋子儒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,将门给关上了。
他懒洋洋地走到桌前,任由季清月打量他的暂居之所,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,说道:“季姑娘有事便说,我宋子儒最爱替人解决麻烦了。”
“哦?”季清月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,声音也多少带上了魅惑之意,丝毫不像是礼佛的女子,“公子最爱解决哪一类麻烦?又要清月付出怎样的代价?”
宋子儒放冷了声音道:“姑娘不必如此,子儒对女子兴致有限,不过对于黄白之物倒是情有独钟,姑娘或可投吾所好。”
季清月笑了起来,一改方才的风情万种,落落大方地说:“宋公子爽快,本姑娘也不拐弯抹角了。我确实有求于你,这里是一万两,就算做定金。”
她将一些银子拍在了桌子上。
宋子儒把银票拿在手中,一张张数了一遍,末了说道:“的确是一万两,看来姑娘的麻烦并不小啊。”
“宋公子是明白人,清月出得起价,就怕公子不敢接这活。”
宋子儒奸邪一笑:“这世上没有本公子不敢接的单,这定金我就收下了。”
“如此,等事情办成,清月会再付你双倍的银两。”季清月看着宋子儒将钱收起,自己则转身向外走去。
“等等,姑娘,你还没提任务的内容呢。”
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
季清月丢下这句话,逐渐走远。
宋子儒皱起眉头,从怀里掏出那些银票,随手扔在了一边。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便喝边思索,好像那水极其美味似的。
慕筱舒的院子里,绮青忙碌地收拾着东西。傀儡也被喊进来帮忙,由着绮青指挥。就算傀儡长了一张慕筱舒的脸,绮青指挥起来也已经很顺溜了。而这时的慕筱舒则双手托腮,望着窗外。
突然,她朝绮青招了招手:“你过来。”
“怎么了?”绮青放下手头的事问。
“我总觉得宫里有事,皇上把他喊进宫去,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”
“小姐若是担心,就喊顾远来问问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绮青,你倒是替我去喊人啊?”
绮青居然露出了一脸的不乐意,不过这不乐意不是因为慕筱舒的,倒像是因为顾远……不过她很快就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——
“我让别人去叫去。”
王府的丫鬟又不止绮青一个,其中更不乏优秀、可以信任的。不久后,慕筱舒想知道皇宫里发什么了什么事的消息就传进了顾远的耳朵里。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,顾远铁青着脸来找慕筱舒了。
“皇上认了个十皇子回来!”
慕筱舒和绮青听了俱是一呆,十皇子?哪里来的十皇子啊?还是认的,皇子也能认吗?
谭曜成生了不少公主,皇子倒是少,还没几个活下来的。说起来,谭嘉逸被赶出皇城之后,像模像样的皇子也就剩下一个谭浩渊了。可是事情发生后还没几天,就冒出了个十皇子?
顾远开始说事情的经过。
原来谭浩渊进了宫之后,到了皇上的跟前,皇上就笑眯眯地将一个少年的手塞进了谭浩渊的手心,说道:“这是你十皇弟,浩渊,你要好好照顾他啊。”
饶是谭浩渊见多了世面,也被谭曜成这一招给弄懵了。
十皇弟?他突然间多了个弟弟?
事情的原委很快就明白了,皇上当年在外风流,弄大了一个女子的肚子。但是因为那女子身份不光彩,他不准备将人接回宫,一转眼也就把这事给忘记了。
但是就在今天,有一位官员带了一封信求见谭曜成,谭曜成这一看,就多出了一个儿子。
那封信里没有任何怨言,只有一位母亲拉扯大孩子,最后却身染重疾,只好将儿子托付给他的父亲,也就是谭曜成。还说什么不求荣华富贵,只求一世安康,谭曜成当即就被感动了。
等见到了谭瑜均,看着那张和他年轻时酷似的脸,谭曜成立即做了决定,他要认回这个儿子!
“这孩子是个苦命的,他生母去了,留下了他一个人,朕又一直未尽到责任,实在心中有愧。老七,朕喊你来就是想说一件事,朕要让他认祖归宗,你觉得如何?”
谭曜成问着话,目光却没有从谭浩渊的脸上移开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