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、021 妻主

季云知做了长长一个梦,梦里无?数黑影恶兽张牙舞爪着朝他扑过来,凭他怎么呼救都没人出来救他。

他好?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。

他很难过,却偏偏奇怪的并不感到绝望,只是难过着,好?像应该有什么人来救他的,却没来。

他赌气似的难过着。

然后他听到了宋叔的声音,一声比一声急:“公子,公子快喊呀。”

“喊什么?”他嗓子都喊哑了可?也没用啊,没人来救他。

“宋叔我错了。”他又掉起泪来好?像无?助的幼兽,掩着嘴低声呜咽了一阵。

突然又猛地?站起来,狠狠地?抹干了眼泪:“不行,我不能这么无?能,我得赶紧出去,然后…”

然后干什么呢?

他好?像忘了什么事情,这件事特别重要。

正想着,他听到了茧儿的声音。

带着十万分?的惊喜,正在?向他奔过来:“公子!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可?他茫然四顾,周围还是那?些长着獠牙的黑影,哪里有茧儿。

“茧儿?茧儿你在?哪?”

“公子,放开我,我要去救公子。”

好?像还有马车的奔驰声,随着哐哐两声响,世界安静了,季云知也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。

“我得挣钱去,呜~”他又哭起来了:“我欠了人家好?多钱。呜~”

看病钱、茧儿赎身的钱还有他自己的…

“呜,我不会挣钱。”他只听宋叔说?过,实在?走投无?路的话他可?以去帮人家洗衣裳挣钱。可?是他连衣服都还不会洗,不知道现在?学来不来得及。

晕晕乎乎中好?像他变成了一件衣服,被扔在?个大木桶里,浸了水一双手伸下来抓住他搓来揉去地?涮洗着。

不疼但也不舒服。原来这就是洗衣服?

当他终于感觉自己落在?了一处柔软喷香的地?方时?,身上?终于舒服了许多。周围吓人的黑影们也不见?了。

他想着,洗衣服还不赖,挺简单的,自己身上?这身衣服好?像也该洗了,不如脱下来洗洗试试?

他的手就落在?了脖颈处去解扣子,可?是解不开,扣子好?像专门跟他作对,他手一按上?去那?盘结就骨碌着滚开,怎么也不往扣门里钻。

连衣服也在?欺负他!

狠狠一跺脚消失不见?的黑影怪兽突然出现在?他衣服上?,吓得他又甩又蹦又跳。

宋叔的声音又出现了:“公子,快喊啊!”

可?是喊什么呢?

然后他一个激灵就醒了,眼里还噙着泪,吸溜着鼻子不知道今夕是何夕。

泪眼朦胧中看到了林昔凑近的脸,他还以为自己是在?做梦。

“妻主?~”原来宋叔是让他喊这个,胳膊往前一伸环着眼前人的脖子就哭开了:“我好?怕,呜~”

“我不会洗衣服,呜~”反正是在?梦里,季云知一时?间倒没想到羞不羞的问题,只知道终于见?着一个熟悉的人了。

他紧紧地?圈着林昔的脖子,哭了个痛快。

林昔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,可?听着哭声又不好?不闻不问,只得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着他的背:“不怕不怕,咱们不洗衣服。”

“不洗没钱。”

“那?就…我洗。我来洗。”

“呜~妻主?~”

“别,别这样?~”

“妻主?~”

“……哎,叫,叫吧,你,你爱叫就叫吧。”

门外张夫郎一脚没踏进来,红着脸赶紧退了出去,连带着紧跟在?身后的张宛也一并拉走了。

“怎么回事?我听着怎么哭了?”张宛还想进去看看,虽然有点?不合适,但她现在?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实在?没处发,憋得难受就想把林昔叫出来问问是怎么想的,要是想犯混了像以前一样?不好?好?过日子,那?她以后就再也不管她的事了。

结果还没踏过门槛就被自家郎君给拽走了。

“这是干嘛?”

张夫郎把铃铛把她怀里一送,推着她宽实的后背就往外走:“小点?声,快走快走,人家小两口…正腻歪着呢。”

“怎么就小两口了?八字还没一撇呢。”张宛不情不愿地?走着:“这个没准也得跑。”

“要死啊你!”张夫郎给她一拳:“人家,人家都叫上?了,那?还能不愿意?”

“叫啥了?”张宛还梗着脖子生气:“就是叫天王老子,该跑还是得跑。”

张夫郎气得拽住她的耳朵凑近了说?了几个字。

张宛一听:“呵!”

一声惊叫:“真的?”

“真的!”

“那?没准有戏,真有戏!”她脸上?这才渐渐有了笑模样?:“不行,我得给我妹子好?好?合计合计去。”

说?着,把铃铛又送回张夫郎手里,拔腿就跑。

张夫郎在?后面喊:“干嘛去?”

“找王三姨,算个好?日子去。”张宛乐得好?像有喜事的是她一样?:“再去买把锁!”

家里添了人,可?不能再当成空宅院了。

张夫郎心里也高兴,喜滋滋地?点?着铃铛的鼻头?:“铃铛,你昔姨要办喜事啦!”

林昔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,她的注意力全在?季云知身上?,这要命的东西嘴里左一个妻主?右一个妻主?,没完没了叫了一通后竟然心满意足地?又睡过去了。

只是手还紧紧圈着她的脖子,害得她一动不敢动。

林昔紧张,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。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在?哄孩子,把床/上?的男人当成个吓坏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冷静下来的孩子。

可?又觉得心里头?怪怪的,又不像那?么回子事,脑子里不停浮现几个大字:三年起步!

终于费劲地?把自己的脖子从男人胳膊里解救出来,林昔猛地?锤了脑门一拳。

什么乱七八糟的,她再没谈过恋爱也知道书里是怎么形容爱情的:一日不见?如隔三秋、一眼看不着便?心慌意乱、总想着对方、看见?任何东西第一想法是这东西对方喜欢……

她有吗?

没有!绝对没有!

然后扭头?看到扔到床角的那?床被子,慌忙卷起来扔走:也不知道有味没味,别把人熏着了。

她现在?也没有了看伤口的心思,想着等明天让张夫郎来检查一下或许更合适。

出去打了兔草喂好?兔子,她来到厨房洗干净手脸想着做什么饭。

盘子里还扣着剩饼,她看了看突然开始嫌弃:“这东西能吃?”

再往厨房里大概扫一眼:“好?乱啊。”

柴火胡乱丢成一堆,锅碗也是东放一个西放一个,连个下脚的地?儿都没有。

她挠挠头?:“好?想挣钱啊。”

计划中的翻新大盖好?像没办法实施,那?她以后…睡哪啊?

不知为何,这次她好?像就没往王婶她们家想过,总觉得季云知太爱哭了,太可?怜了,都那?样?抱着自己的腿不松手了再把他推给别人,去麻烦别人,好?像不太应该。

而且她也没多少钱了,总不能让王婶王叔白替她照顾吧。

烦躁的在?厨房转了一圈,她嘀咕着:“明天去镇上?买点?肉吧。”

好?想挣钱,兔子什么时?候才能长大下崽换钱花啊?

林昔从没这么慌过、稀罕过钱。

去张宛家借了几个鸡蛋她炒了两个,煮了两个,又熬了浓稠软乎的白米粥,炒了个蘑菇,用个木板一块端进了屋。

夕阳西下,照进屋里隐约泛起黄晕,林昔把饭菜放在?桌上?,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,柔声叫道:“喂,醒醒吃饭了。”

床上?的人还在?睡,偶尔抽着鼻子似乎有微弱的抽泣声传出来,紧接着长且缓的舒出一口气,好?像受了多大委屈哭得上?气不接下气的样?子。

“醒醒,”林昔叫不应,试探着伸手去推了推:“吃饭了,肚子要饿了。”

结果她的肚子不合时?宜地?咕噜叫了起来。

林昔:……幸好?没醒,没人听见?。

她又试着叫了叫,季云知一点?回应都没给,摸了摸额头?也不烫,那?就睡吧。

林昔把白米粥和鸡蛋盖好?,准备等他醒了热给他吃,自己就着炒蘑菇啃了半张硬饼,边吃还边琢磨,下回得烙软乎点?的饼子才行。

太硬不好?消化,怕男人吃了要闹肚子。

夜幕降临的时?候,林昔头?一次在?这个世界安心地?睡着了。以往她都得好?一番折磨和自我恐吓,直到困得实在?挺不住才会在?不安中入眠,今天却很平静,很安心地?就进入了梦乡。

或许这就是有人陪的差别?

比兔子还要管用。

她想着。

就是床太硬,稻草太扎脸,给她的美好?睡眠打了点?折。

第二天,林昔是在?叮叮哐哐的敲砸声中醒来的。

这一觉竟然睡得这样?沉和香甜,外面已经大亮一出门满地?刺目地?白光。

她用袖子挡了挡,逐渐适应后才往院门口看过去,只见?一个人影正对着她家门敲敲打打,卖力地?干着什么。

“是谁在?那??”她问。

张宛露出脑袋来:“是我。”

“张姐?这么早张姐怎么过来了?”林昔现在?跟张宛越来越熟,也不跟她客道,先去了厨房倒水洗脸。

“还早?”张宛嘴里叼着东西说?话不太清晰,“太阳都晒屁/股了。你…”

想想郎君对她说?,后面的话她又咽了下去,想到什么,她不好?意思地?嘿嘿一笑:“嘿!我刚和你姐夫成亲的时?候…嘿!也这样?!嘿嘿~”

林昔没留意她的话,擦着手脸走过来:“张姐在?干嘛?”

“帮你修锁。”张宛将嘴里另一根钉子扶好?,哐哐又一通砸:“这回啊,可?别再跑喽!”

“齐活!”一拍手,她得意的瞅着自己的作品:“看看姐这锁上?的漂不漂亮!”

一抬头?,眼前哪还有林昔的影子。

林昔听了张宛的话才想起来!她院里现在?不是只她一个人,她屋里还有个男人呢!

一溜小跑着来到屋门外,透过空荡荡的窗棂往里望,冷不丁的里面一双滴溜转的水润眸子也正怯生生地?正往外探。

一里一外,两双眼睛,两个人,同时?吓了一跳。

作者有话要说:知知&昔昔:我瞧瞧外面/里面有没有大宝贝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