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终于雨过天晴,林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上山搬石头,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,她终于闻到了满屋的兔屎香!
真不知道这么些天她的鼻子发生了什么故障,那么大的味道竟然闻不到。
几日小雨令道路泥泞不堪,尤其是往山上去的路十分湿滑,林昔小心地搬着石头往家走。
一趟趟顾不上咕噜噜直叫的肚皮,顾不上石头上还沾着的湿泥蹭满了全身,还得小心不能让石头划破了衣服,要不然就没得穿了。
原主最后穷得只得当衣服当被褥来换口吃的了。
“姨姨,给~”
正埋头苦干的时候,旁边伸过来一只肉嘟嘟的小手,往她的小石头堆里添上了一员“大将”。
林昔扭头一看,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,穿着一件鹅黄袄子一条靛青裤子。裤子一看就是改小的,穿在小女孩身上尤其显得肥/大。
“谢谢你啊小妹妹。”她微微笑着,在记忆里扒拉着这是谁家的孩子,可惜原主甚少关心,只隐约有个印象知道这孩子是经常在她家那条街里走动的。
或许是斜对门那对老夫妻的小孙女?她猜。
小姑娘以为她拿石头是为了玩,听她谢后尤其高兴,不停的继续捡来送给她:“姨姨,玩。”
林昔收了能用的,其他的推回去:“小妹妹玩。”
她抱着捡得差不多的石头往回走,到家门后才发现小姑娘跟着她一起回来了,她扭头眨眨眼,小姑娘也眨眨眼,黑色的布鞋和靛青色的裤腿沾了不少的泥巴。
林昔往后看看那山路,捡石头的位置距离她家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可不算近呢。
“…累吗?”
小姑娘仰着头看她。
林昔:“…快回家吧,一会儿你爹娘该着急了。”
“玩,石子。”小姑娘手里还攥着两颗小石子,一笑露出白牙来。
林昔觉得很可爱,又问她:“你是谁家的娃娃啊?”
小姑娘不懂娃娃是什么意思,但知道家,伸手往外一指。
林昔顺着她的手指瞧过去,也没瞧出是哪一家来,只知道这大约就是这条街上的邻居了,想到大家伙对她的态度,林昔放下石头轻轻往外推了推小姑娘:“快回去吧,一会儿你爹娘找不到你该着急了。”
如果知道还是跟她在一起,没准还会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。
小姑娘撇了撇嘴,大约是知道她不想和自己玩,有点不高兴地往院子里那堆石头上指了指:“石子,玩。”
林昔笑着揉揉她发顶的小丸子:“那是做兔子窝的,不是玩的。”
“快回家去吧。”
小姑娘歪了歪脑袋,跑走了。
林昔暗松一口气,看着费了半天劲才搬回来的一小堆石头,无奈的摇了摇头:“这得搬到什么时候啊。”
灶上热了剩饼,她随意吃了两口继续干活。
刚下过雨,地面湿黏不适合挖坑,她只得继续搬运石头,就这样又忙了小半天,一回头又看到了那个小姑娘,小跟屁虫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她,跟着她一起捡石头,她捡大块的,小姑娘捡小块的,还跟着她一起运回家。
林昔看着想笑,几次让她赶紧回家她也不听,只以为这是件很好玩的事,非跟着林昔。
“算了,捡就捡吧。”林昔也就放任她跟着了,原主的记忆中这条街上的小孩不多,这个小姑娘原主也只隐约有过一两面的印象,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孩子。
可能是缺少玩伴吧,见她捡石头就以为是在玩。
这次林昔发现了两块很平整的石块,又大又平还又厚又结实。
“嘿!快来看这两块。”她去叫那小姑娘,这才发现自己还没问小姑娘的名字,结果一回头,没人。
“刚才还看到在这儿啊。”这里下山的路就一条,那小短腿这么点时间不可能跑没影的。
“又去哪玩了?”林昔往四处张望了一圈,没发现人:“算了,先搬石头。”这么两块平整的石头,到时候当兔窝的顶最合适了。
一边想着,她一边把两个石头叠起来,准备费点力一块搬下去。
穿越之后她发现这边的女人力气着实大,但原主之前的身体太糟糕,以至于她没什么感觉,现在渐渐恢复之后她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把两块石头搬起来。
要是其他石头也又大又平整该多好。她现在运得这样慢不是力气小,只是苦于没有趁手的工具啊。
往山下去的时候,林昔还回头瞥了一眼,想着:这一带坑坑沟沟的比较多,可得小心着点别滑下去,这路只晒了半天坑洼太多了。
“沟?”她猛地把石块一扔,转身就往山上跑:“小妹妹?小妹妹你在吗?听得到我说话吗?你要是听得到我的声音,就应一声。”她瞬间急出了满头大汗,想着万一小姑娘真掉沟里了,摔晕了怎么办?或者没晕只是动弹不得说不了话?
“你,你要是听到我的声音了,你就想办法,拽拽草啊,蹬蹬土啊……”
她真是急坏了,也不知道一个三岁的孩子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应该有什么求救的方法。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,可她隐约之中就是有一种感觉,小姑娘肯定是摔滑到某个沟里去了。
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,就是莫名的恐慌。
“小妹妹,小妹妹……”
正喊着,从山下涌上来一群人,各个也慌得不行。
“铃铛,小铃铛……”
嘴里也喊着一个名字。
***
张宛正在修大门,之前她家大门修得又漂亮又结实,可现在……
“都是那个可恶的林昔!”一边叨叨着她抡着木锤狠狠砸了下去。
之前门被林昔给踹松了,她还没来得及夯实就下了几日的雨,雨水一浇这门就更松了,今天开门的时候险些把她给砸伤。
她赶紧用家里的推车挖来了许多的土,现在正一点一点将土填上夯实。
只是越干心里越带气,恨不得现在跑去林昔家,把她家大门给踹翻了去。
可一想,林昔家的门…早就破得不成样了,林昔那人又是个浑的,万一……
“呸!混蛋玩意,总有一天落老娘手里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正念叨着,看见自家闺女打外边回来,手里攥着几个石子玩,她忙收了脸上的凶相:“铃铛去捡石子啦?”
“嗯。娘,兔窝。”小铃铛伸手让她看。
张宛也没细听,连连点头:“好好。”
正巧夫郎做好了饭,她赶紧抱着闺女去洗手:“咱们吃饭饭喽。”
午饭后张宛和夫郎孩子一块午睡,谁知道一睁眼夫郎还在,孩子没了。出去找了一圈,也没找见,这时听别人说上午看到林昔拐过铃铛上山捡石头玩。或许下午又去了?
张宛暗道不好,赶紧召集了亲戚邻里找到山上来。
结果只有这个姓林的,哪有她家娃。
张宛急得眼眶赤红,劈头就问:“你把我家铃铛弄哪了?”
林昔就见一群人面前,带头的是跟她有过冲突的那个姓张的邻居,好像叫张宛?不过现在管她是叫张宛还是李宛,找小姑娘要紧。
“谁知道你家铃铛,起开,我找人呢。”林昔把人推开,继续喊:“小妹妹,你在吗?”
张宛的夫郎也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来:“你找人,我们也找人,我闺女呢?”
“谁知道你家闺女在哪,起开。”
张夫郎抹着泪:“有人看见了,说你一直诓着我家铃铛玩,还给弄上了山,你,你是不是人,你心里有气朝我们大人发,你拿孩子撒什么气!”
张宛也一把将林昔拽住,掐着她脖领子问:“我家铃铛到底在哪?好多人都看见了,说你带着铃铛捡石头。”
“我可怜的女儿啊!”
林昔一把把人掀倒在地,救出了自己的脖子:“铃铛是谁?”
旁边有一块跟来的邻居气道:“铃铛就是张姐家的闺女。你和张姐家挨着住,能不知道?”
“一定是你心里有气,把铃铛给…给…”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来,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得将她打杀了。
林昔之前就想过她和小姑娘在一起可能会有什么误会,没想到竟然是最不好的这种。
她不死心地问:“是个上边穿着个黄色袄子的小姑娘?还有一条深蓝色裤子?”
“对对对,还说你不知道……我的铃铛啊……你死的好冤啊…”张夫郎竟已经认定自家闺女遇害,立时瘫软下去哭成个泪人。
张宛也欲上前再和她撕扯,被她一把抡开了。
“我也正要找她,小姑娘玩着玩着就不见了,我猜着是山路湿滑,不小心摔到哪个沟里了。”
“肯定是被你扔进去的。”
“你们爱信不信,只是人命关天,你们要闹也等我把孩子救回来再闹。”
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山上去,有人想要来拦,被她一把搡开:“好狗不挡道,要是因为你小姑娘出了什么事,我跟你没完。”
或许是她眼神太过凶神恶煞,那人锁着脖子退到一边,脚下一滑瓮声道:“我,我还跟你没完呢。”
“张,张姐,她…”
张宛狠狠咬着:“先跟上去,找人!”
此时,林昔脑子既清晰又混乱。这些人是从山下冲上来的,既没遇到小铃铛,那她肯定就还在附近,肯定就是掉到哪里去了。
可是掉到哪里了呢!
“铃铛!小铃铛!小妹妹!”她不怕身后那些人发恶找事,只是……想起小姑娘甜笑时的一口白牙,林昔这心里沉甸甸的。
那可是一条命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