赌坊用的是漏刻记时,壶内盛水,水中有标记好时间刻度的箭,以此计算时间。箭壶内的水位升高,箭上的刻度表示现在已过亥时,距离午夜子时差不多还有一个多时辰。
她还需再快些。
包扎好猪刚强的伤口,阿檀立马一头扎进甲赌桌。甲赌桌的筹码升级为一块筹码等同于一千万灵石,在下注时添了一条每一局都必须将身上所有筹码押出去的规则。
有修士举棋不定,退让到一旁观望,也有修士自认为钻到了空子,既押大也押小,如此一来,每一局输赢相抵,不求功那也无过。但赌坊早规避了这一情况的发生,阿檀看着修士将筹码放进小字圈,他谨慎的模样看来是只打算押一块,可剩下的几块筹码犹如长了腿一般,纷纷跌进“小”字的范围圈内。
修士想伸手去截,却被庄家拦下。
“买定离手。”
修士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,只能怒目嗔视。甲赌桌对于其他修士而言想要赢得一亿灵石难于登天,但对于她来说,和乙、丙两种赌桌没有什么区别。
观察一轮阿檀心下有了成算,拉过猪刚强耳语了几句,他频频点头,绷带下的两颗琉璃珠如被雨水冲洗过一般,熠熠生辉。
接下来甲赌桌旁久久不敢下注的修士视线中闯入一个着天青色劲装,长得眉眼如画,雪肤漆发,人畜无害的少女,一出手便大杀四方。连着赢了两局,众人才反应过来,这小姑娘可不简单。
阿檀却没心思顾忌这么多,三界能人异事众多,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清楚她这一手赌术从何而来。
甲赌桌上心思细腻的人在第三局就偷偷跟着阿檀押,悄悄赢了一把,把自己乐的找不到东南西北。如果说第三局跟着阿檀押还有一些犹豫,那到了第四局,可以说是毫无顾忌。
果然,第四局又赢了。
这下桌子上大半的人都开始关注阿檀的一举一动,见她押小,皆闻风而动,将筹码往小字上扔。而之前一直站着观局,久不下注的人也咬了咬牙,心一横跟着下注。
猪刚强视线锁定在阿檀的手部动作上,她在桌上有规律的敲着,这一次和前几局的不同,敲了三轮才有一个停顿。心下了然,这一回不能押小。于是反其道而为之,一股脑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了大。
随着他的筹码独树一帜地落在大字上,余光瞥见财神奶奶低下了头,收回了敲击桌面的手,表情冷峻。他装作不经意地又瞄了一眼,便知晓阿檀这是收网成功,懒得敲了。殊不知落在其他修士眼里,阿檀这是运筹帷幄、成竹在胸的表现,心下更加踏实了几分,继续你追我赶地往小字圈里下注。
猪刚强透过白色绷带环视周围修士那缺心眼的模样,在心里默默点了一炷香,为他们默哀。
赌桌上少见的一边倒局势,押小的圈自动涨了数倍堪堪将筹码装下。与之相对,瑟缩挤在桌角的大字圈内的筹码怎么看怎么可怜。
筹码不断垒起多的冒了尖,夸张的局势让部分修士隐隐觉得不对劲。极个别的修士,瞬间反应过来,无奈买定离手,筹码落在赌桌上便不能更改,只能愤恨地怒视阿檀和这个包的四不像的妖。
庄家注意没有人要继续下注,宣布开始摇骰子。
“开。”
“大。”
此言如晴天霹雳,立马有一蓝衣修士拍案而起。
“这分明是这一人一妖联合起来的做的局,我们都被蒙骗了,白白为他人做了衣裳。”
脑子转的慢的修士本还在感慨小姑娘都连着赢了好几局,怎么到了这一局便输了。被蓝衣修士一点,当即反应过来:“好啊,竟然敢出老千。”
猪刚强听了不乐意了:“出个屁老千,休要血口喷人,老子从上桌就没有和她说过话,何况大家都是一样先押再开骰盅,怎么,你难不成还要说这是我联合赌坊一起坑蒙拐骗?”
阿檀心里给猪刚强竖起了大拇指。
好一手转移注意力,一把将赌坊拉下来水。
阿檀附和着,语气里透着无辜:“各位尊者,这么大一顶帽子,在下可担不起,不过是运气用完了,这才失手罢了。”
其实方才若是猪刚强不提,她也要如此说的。看条条框框的规矩,赌坊从一开始就不是善茬,好在明明白白的告知众人,不存在潜规则。既然对方黑的如此大大方方,那她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起来。她不信刚刚那一局,庄家没有看出来她在设局,既没有点明,就说明赌坊是默认这种做法的。
“说的好听,运气用完了,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和赌坊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。” 蓝衣修士不依不挠地攀扯着。
庄家本不欲管这件事,见这把火马上烧到自己身上,不得不出面制止:“尊者慎言,我们三危楼的赌坊绝不可能存在暗箱操作。”
蓝衣修士怎可就此罢休,他今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好不容易走到甲赌桌,眼看就差几千万就到一亿灵石。临到头因为这一局功亏一篑,他悔恨不已,当即抓住这一点不放手,想为自己讨回失去的灵石。他意识到光靠自己是不行的,目光落在众人失落不甘的脸上,当即有了想法。
“赌坊有三危楼撑着腰,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,可把我们大伙当猴耍,莫不是因为我们无权无势,便可任意欺凌!”
蓝衣修士这股风吹的刚刚好,不少修士被蓝衣修士这么一激,成了出头鸟。
“三危楼背靠虚弥山,当真是好威风啊!这般欺侮我们,当我们是软柿子吗?”
阿檀站在旁边看得只想扶额,三危楼百年一次的拍卖会能吸引三界众多强者争相来此,那就侧面说明他们的实力不俗。一个连拍卖会门槛都够不着的人,真别怪被当作软柿子。
且说这次赌坊根本不存在暗箱操作,是她提前计划好算准了人心。知道赌徒离目标还差最后一点时,会心急从而抛弃掉理智不再思考,坐等馅饼砸在自己身上。她设计出的连赢假象,成功地迷惑了众人,让他们觉得只要跟着她押,便能盆满钵满。
那边双头夔牛带着一串小厮拨开人群,来去如风,动作熟练地将几只“出头鸟”拖了出去,独独留下安静站在一旁没有动手的蓝衣修士。
庄家的脸色不明,言语上全然不打算放过他:“尊者作为修道者,喝了奶骂娘,吃了饭砸锅,修道之法无可计量,尊者却连人都不修,也真是少见。”
庄家的一通话将蓝衣修士羞得脸部通红,最后强撑着拂袖离去。
众人看着他走了,皆鸦雀无声,还是庄家打破寂静的场面:“刚才这局,全凭这位尊者运气好罢了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猪刚强,接着有礼一笑:“相信各尊者也能有如此好运,心想事成。”
风止波平,赌坊又恢复了先前的秩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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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边阿檀和猪刚强已经兑换好令牌,还余下几千万的筹码,据说上二楼后可继续使用,她决定一分为二,两人各得一部分。
“财神奶奶,无功不受禄,再说你帮了我,这些都应归你。” 猪刚强说什么都不要,直接将芥子囊塞在了阿檀的手里,率先冲上二楼。
阿檀见他是铁了心不要,决定上二楼后能帮的就帮一下,也就没有推辞,将芥子囊收下后系在腰间。水幕验过衣领上的令牌图腾,守在二楼的双头夔牛这次没有动作,阿檀顺利地上了二楼。
穿过水幕,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甜,莺歌燕舞,觥筹交错,不小心对上廊柱上妖姬笑容,一秒便让人沦陷进她的温柔香里。
阿檀寻了离她最近的侍女,扬着笑问:“姐姐,你们这楼里可有一名叫虾瘊子的少年,大概。”阿檀想描述虾瘊子的身形长相,却想起猪刚强并没有和她描述过。
猪刚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,立马接上:“他长得高高瘦瘦,到老子的胸口位置,身子板十分的弱,看起来弱柳扶风的。”
“还有,还有,他脸上生了好几个这么大个的瘊子。”猪刚强用手比划着。
侍女浅笑着说:“我们楼里,无论男女对容貌要求极高,便是侍女小厮也要五官端正,面容清秀的,怎么会有脸上长了那么多瘊子的人。”
猪刚强见她说楼里没有这样的人,面露急色道:“怎么可能没有,小虾分明就是进了三危楼,这么大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。虚弥山我都搜遍了,他平日里走几步路就喘一下的,是绝对不可能跑出虚弥山的,他一定就在楼里。”
“尊者说的这些,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阿檀思绪飞速旋转,瞎猴子和虾瘊子同音,她刚刚那一问的不仅仅是猪刚强的小弟,还有意寻瞎猴子的下落。可两者皆没有消息,看来二楼也不是灰翎说的那般,说了“瞎猴子”就有人告知。
难不成要现在前去第二峰?
阿檀直接问了出来,侍女摇头,“尊者不知,第二峰已关闭,今日无法通行。”
阿檀凝眉不语,心蓦然下沉。
“不过,尊者刚刚提到的瞎猴子。”
侍女思索了片刻,在空中结印出了一幅榜单。
“是我们的头牌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北忻睨眼问:我的戏份呢?
久平抱头:现在要走剧情,威胁我没有用,我成长了!
北忻擦拭着三十米大砍刀。
久平:……好的,当我没说。“我发四,下下章,一定让你出场。”
北忻皱眉:“你没资格拿我看上的人发誓。”
久平傻笑:“嗷嗷,对,小四是你的人。”
嗝~嘿嘿,磕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