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檀想到月华戒里的七千九百二十万灵石,离一亿灵石差了大约两千多万。遂即问:“我有很多灵石,可以算在这一亿灵石内吗?”
“回女公子,这一亿灵石只能是从赌桌上赢得的,私带入内的都不作数。”也就是说灵石只能从赌桌上赢得,赌坊才会认可,其他途径一律不行。
侍女解释:“上二楼不是用灵石兑换令牌,而是用筹码。筹码分为甲乙丙三种,分别能兑换一千万、一百万,一万灵石。赌桌按照使用筹码的不同,分为甲、乙、丙三种,女公子手里拿是丙筹码,限在丙赌桌使用。”
至于为什么不让修士自己出灵石,赌坊有规定,美其名曰:“不知尊者的钱是否是全部身家,万万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拍卖会倾家荡产。”侍女说的脸不红心不跳,一点也不觉得赌坊存在强盗行为。
阿檀算是听明白了,赌坊的存在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,它的宗旨就是搜罗更多的钱财,一个子都不给你留就是它的最终意图。
侍女见阿檀茫然无措的样子,颇为好心地提醒:“女公子不用担心,您可以拿着丙筹码去丙赌桌看看,选定一桌押下就好。”
阿檀没有解释她是在算需耗几轮才可以在赌桌上赢得一亿灵石,现下已是戌时,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两个时辰,她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赢得一亿灵石后前往二楼。
她点了点头,按照侍女的指引朝丙赌桌走去。
一局结束,有修士灰心丧气从里面退了出来,桌子边的站位发现变化,阿檀瞅准空隙挤了进去,后边的人你挤我、我挤你互相推搡着,直到她一头撞在了硬邦邦的庞然大物上。
抬头一看,好壮硕的山猪妖!
身上的肌肉块状分明,血管在肌肉表面如蟠螭虬枝,隐约还能瞧见血管有节奏的跳动。再往上,阿檀瞥见那泛着冷光的两个獠牙,以及脑袋上颇带喜感的一戳细小的毛发。虚弥山的风气是最接近幽界的,这里的妖鬼精怪亦或是人族从不划分三六九等,一切都凭着自身实力说话,因此在赌桌上有男有女,也有喜欢露出原形的妖精。
阿檀捂住额头,被撞的地方摸一下都让人疼得咧嘴。山猪妖慢了半拍才发现她,低下头,两颗似琉璃珠的眼珠镶在横肉里充满了精光。
阿檀对上他的视线,抱歉一笑:“对不住,对不住。”
“老妹,第一次来?”
他这一称呼出来,地域身份跃然而出。天界的女子多被人称为女君,幽界则为女公子,凡间则是端看个人喜好,两者皆有。而只有虚弥山的土著,或者犯了事的妖鬼精怪散漫惯了,称呼张口就来。
眼前这个山猪妖,看着就是后者。
阿檀应了一声,赌桌上的人穿插往来,很快就又围成了一个圈,她被踩了好几脚最终坚守住了一席之地,稳稳地站在第一排。
山猪妖站在她的左侧,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她的腰间来来回回看了多次。阿檀一点也不担心,赌坊有几条严令。其中一条便是偷盗者,无论偷盗多少,一律留下一只手,赔偿十倍才能走出这个门。山猪妖显然知道这条律例,来回打量几圈后便也收回视线,大家的注意力一致投在庄家身上。
“各位闲家请注意,赌局开始后,一切法宝异能都会被屏蔽,单纯听声买大或是买小。”
庄家都是由赌坊的人担任,而参与此局的人称为闲家。
“本次开局,十个丙筹码起步,买定离手。”庄家等了一会,见没有人有动作,做了一个开局的手势便开始了。
阿檀虽然没有玩过,押大小的规则是门道清。丙赌桌的规则和她知道略有不同,庄家先摇骰子停下来后,闲家再押大小。
庄家向众人展示摇骰子的工具,无人提出异议,接着一个灵活翻手,六个骰子被骰盅笼罩住。他一手托住骰盅。一手压在上方,任意方向摇晃。众人的心随着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,左右上下撞击着胸腔,侧耳听着,仔细分辨这是几个点数。
庄家肩上金钱鸟长鸣一声,庄家方才放下骰盅,桌上的大和小两个字浮现了出来。阿檀身边的人,纷纷拿出筹码扔了出去,唯恐慢了就押不上。
阿檀没有犹豫,动作利索地押了小。
旁边的山猪妖见她这豪爽的姿态,哼哧哼哧地开口:“啧啧,老妹,你应该押大,看见没金钱鸟刚刚朝大字看了足足五眼。金钱鸟生财,它选中的定是聚财盆。”他说的头头是道,有理有据,不少还没投的人便跟着他押了大。
山猪妖见此,两颗眼珠直接被横肉挤没了,他得意地捋了捋头顶像豆芽菜一样瘦弱稀疏的头发。可怎么梳,那豆芽菜都是软趴趴的直不起腰杆子,好像暗示了结局一般。
在所有人押完后,庄家大手一挥,伴着一声 “开”字,骰盅消失。大家伸长脖子,看清是六个一后,脸都瞬间耷拉成了苦瓜。
阿檀心里暗喜,下注的时候,她的心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,不需要去留意骰盅里的声音,就知大小。现在看来,她的预感没有出错,结果果真如此。一旁的山猪妖就有点糟心了,脸上的皮褶噔地舒展开,眼珠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。
押大小的规则为六个骰子,开骰盅后,以十五为半数,骰子数少于十五则为小,大于十五即为大。这一局的数为六,小于十五,自然是押小的人胜了。
这一局,大部分人都压了大,筹码数量之多,犹如一座小山一样。
修士们眼巴巴看着金钱鸟飞身到金山尖尖上,吸走了一半的筹码,剩下的筹码庄家平分给押小的闲客。这次押小不过两三人,平均每个人能分得至少几十个筹码。
一个筹码是一万灵石,几十个那就是几十万灵石。山猪妖看着阿檀面不改色的将筹码挂在腰上,因数量颇多,筹码自动排列成一个发着荧光的腰带,奈何她腰细,剩下的自动成了吊坠衔接在腰带上,形成一件腰间的装饰品。
阿檀倒是没想这么高调的将筹码挂在身上,她完全可以收进月华戒里。只是她现在不敢明目张胆的将月华戒拿出来,见过它的人不在少数,要是通过它联想到云鹤阁内之事就不好了。
最重要的是,她不能让母妫族的人对她起疑。还有冒牌法师,再被他认出来,这一身皮也就扒的干干净净的,以后怕是再也甩不掉。想到此,阿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手指伸进衣襟里,将用绳子挂着的月华戒往里塞了塞,坚决不让它露出分毫。
很快赌局又开场了,阿檀每次都是快准狠,腰上挂着的筹码越来越多。眼见就要挂不下了,她决定去兑换乙筹码。
筹码兑换设立了专门的柜台,每隔着几个赌桌就有一个。一百个丙筹码可以兑换一个乙筹码,刚才四轮赌局下来,刚刚好可以兑换三块乙筹码。
柜台负责钦点筹码的小厮手速奇快,八只手同时开工,快的飞出残影。不过三四秒,已经兑换好,阿檀拿到乙筹码时,都没有看清他的真身,她猜测大概是蜘蛛或八爪鱼一类的。
拿到兑换好的筹码,阿檀也没急着去下注。她刚刚四连胜可是在那一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,避免场面一发不可收拾,故意输了一把,表现自己不敢再赌这才下了赌桌。
可也有心思比较活络的,比如说,那个山猪妖。
从她离开丙赌桌,他便一直跟着,她兑换筹码,他也跟着在旁边的柜台兑换,她走两步,他便挪一步。
见此,阿檀加快速度跑了起来。
回头看,山猪妖也开始发力了,脸上的横肉随着他跑起来,一弹一弹,两个琉璃珠坚定的要喷火。
没想到在赌坊还真有敢这么明目张胆打劫的。既然敢打她的注意,想必是不在意她的拳头,她倒是要看看是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这一身蛮肉上是个什么手感。
阿檀一个急刹车,索性不跑了。遂在山猪妖凶神恶煞地咧着獠牙扑过来之际,阿檀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。
山猪妖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阿檀开始跑起来的时候,他只知道自己的财神奶奶要不见了,紧追不舍,眼睛都充血了才没有把她跟丢。
阿檀不跑了他还兴奋地咧嘴笑来着,心想着老天爷开眼,没有放弃他猪刚强,瞧,这不是特意等着他……
不是。
财神奶奶为什么打他?
山猪妖在阿檀的那一拳下后退了数步,委屈地往前走。
“误会,我叫强……”
大概是被打得胃里反酸,口齿不清,听在阿檀耳里就是:“你要抢劫?”
“还说是误会?”
阿檀气笑了,怎么看她第一次来,很好欺负是吗?毫不犹豫又是一掌摔在山猪妖的脸上,最后脚尖一点,飞跃而起,用脚狠狠一踩,直接把他干趴在地上。
山猪妖体积庞大,倒在地上的巨响如同午夜的烟花,倏的爆炸,空气瞬间停止,大家齐齐朝这边看来。很快赌坊的打手双头夔牛外加几个小厮往这边走来。
阿檀先发制人:“他想打……”
山妖猪冒着眼泪花花抬头:“她没有打我,是我自己摔得。”
这巨大的身体配上娇弱的表情让阿檀一度错乱,明明抢劫的是他,怎么感觉自己被倒打一耙。
大家看着山妖猪壮硕的身体都在讨论:“他怎么被打得肿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“这是肌肉,老子这是肌肉懂不懂。”山猪妖嗷嗷叫。
殊不知他的模样在众人眼里就是被欺负狠了不敢说真相,毕竟他单方面被阿檀殴打并非无人看见。山猪妖怎么解释都没有说服力,他精明的双眼都失去了光泽。
双头夔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,牛目上下打量:“你的头都肿的和猪头一样,当真无事?”
这话听在山猪妖耳里,双耳直接气出原形。
他气炸了,脖子通红:“老子是猪妖!”
“还需肿成猪头吗,老子就是猪脑袋。”
空气里流动着一种东西叫做“尴尬”。那一瞬间,阿檀觉得自己有罪,她承认下手有点重。
瞧把妖打的,都要被踢出族谱,从此查无此猪。
作者有话要说:猪猪有什么错呢,猪猪只是也想暴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