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孔寇吓了一跳。以为自己耳背没听清,他又掏了掏耳朵,重问:“亲爱的夫人,当真要拿‘传家宝’?”
所谓传家宝,是林氏太太太奶奶手工锻造的杀猪刀, 这把刀能上山打虎。还能用来处理各种家务事,比如教训逆子、怒砍负心人等等……
孔寇默默地在心里为孔浪默哀,他此刻很想对孔浪说: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。你放心,爹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来看你的。”
他又联想到,都说他女儿彪悍,可他家夫人也不相上下啊。
“去,拿刀来。” 林氏催促道。
“好咧,夫人您稍等片刻。”孔寇不敢耽误,急忙回房从百宝箱里翻出用布包起来的一把杀猪刀,这把刀结实锋利、剽悍实用。
将刀小心翼翼递给林氏,见林氏还开始磨刀,还磨刀技术十分熟练。孔寇虚汗直冒,未敢言语。
倒是旁边的孔慈月见这一番架势,悠闲的喝着茶,一副见惯大风大浪的样子:“娘,你这是要宰了孔浪不成?”
林氏听罢,磨刀的动作停顿了下,她这会儿倒是认真起来:“我怕那混小子在万花楼里被那些姑娘们给骗了。你知道的,那些青楼姑娘最会忽悠人了,嘴里说爱官爷长、官爷短,实际还不是爱官爷腰包里的钱,你瞅着孔浪那傻样,指定被骗的连衣衫都没有。”
“所以,就这样?没了?”两父女几乎异口同声。
林氏反问:“不然,还能怎么样?”
林氏提着刀就过来,问孔寇:“说,你刚刚在想什么?”
“我什么都没想,”孔寇顿时泪眼汪汪,还举起手来:“夫人,我可以发誓。”
谁知,孔慈月突然来句, “别发誓了,我怕遭雷劈。”
孔寇:“……”
有得镇最出名的妓馆万花楼包间内,孔浪正与几位年轻公子饮酒作乐,还点了几位歌妓作陪。
万花楼的当红姑娘媚儿正在抚琴而歌,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婉转娇媚,她的声音十分甜美,还时不时朝着那些年轻公子抛几个媚眼,那些公子早已被她惹得不禁心神荡漾。
孔浪是这些年轻公子中样貌最好的,虽然是纨绔了点,但他起码长的好,还是有得镇富商之子。若能跟了他哪怕是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,也算有个好依靠。总好过在这烟花之地熬到容颜老去,这万花楼的姑娘也吃青春饭的,一旦年纪大了容貌不在,谁还会光顾你?
心里想着,难免有些走神,媚儿接连拔错了好几个音,孔浪端着一盏酒自饮,听着这音不对,抬头看了媚儿一眼,说道:“媚儿,今个儿有心事?”
听到他的话,媚儿停下弹琴的动作,捂着帕子娇羞道:“孔少爷好耳力,媚儿的心思都被你猜出来了。”
孔浪丝毫不给面子:“废话,你都弹错了,今个儿老子给钱就是听你弹曲儿的,你弹的那么难听,下次不来了。”
一听他说下次不来了,媚儿立马急道:“可别,孔少爷,媚儿知错了。”
“ 哎,孔浪,许是媚儿看上哪家公子了?所以怀春了。”孔浪旁边的年轻公子调笑媚儿起来。
孔浪又喝了一口酒,心想,被她看上的那家公子可真可怜。
这么难听的曲儿,谁听啊?
被人戳穿心事,媚儿变得愈加害羞:“没……有,没有的事,公子你就不要笑媚儿了。”
孔浪又回她:“别装了,有就有,没有就没有?”
他只是讨厌那些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人。
大方承认不好嘛?
瞧着本来很是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因孔浪的话凉了好几截, 在旁的公子们举起酒樽,试图缓和尴尬:“来来来,大家继续喝酒听曲儿。”接着对媚儿做了个手势,示意她继续唱。
媚儿会意,继续抚琴弹唱:“露滴香埃,风静闲阶,月射书斋,云锁阳台;审问明白,只疑是昨夜梦中来,愁无奈……”
有人听着这唱词就觉得耳熟,开口道:“哟,这不是《西厢记》里的唱词嘛?”
媚儿点头,看向旁边喝酒的孔浪, 赧然一笑,说:“我很欣赏崔莺莺大胆追求爱情的方式和勇气。”
孔浪瞧着她望着自己那般含情脉脉的样子,早就猜出她心思了。他也朝着媚儿抛了一个媚眼,说道:“媚儿,你来我房里我有话与你交谈。”
媚儿闻言,心中大喜。她就知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的了她这种女人。
在众人调笑的目光下,媚儿扶着孔浪进到卧房里,谁知,孔浪就跟换了个样似的,刚才的浪荡形象不在,他的语气变得很急切:“媚儿,快跟我说说,那故事后来咋样了?男女人物有没有在一起?”
因听了太多悲剧收场的话本,他觉得没有什么新鲜感了,他现在只喜欢听些大团圆结局的故事。
媚儿刚才还一脸兴奋,等听到孔浪的话后,嘟着嘴抱怨:“还以为孔少爷喜欢奴家呢,原来进房只是为了听故事。”
“也不是,我还喜欢听你弹曲儿,可今天弹的实在太难听了。”孔浪回她。
媚儿提起桌上茶壶,帮他斟了一杯茶,殷勤道:“那我以后弹好点,好让孔少爷欢喜,只要孔少爷高兴,媚儿什么都愿意。”
孔浪无视她的示好,又饶回来那个话题,“你还没告诉我那故事咋样了?”
“孔少爷,先别急嘛,”媚儿一把扑进他怀里,她的脸显得更娇艳欲滴,羞羞答答道:“不觉得良辰美景,适合先做点什么嘛?”
孔浪不解风情的推开她,即刻撂下脸来:“老子想听故事而已,你那么重一把扑过来,老子差点被你压死了。不告诉我算了,下次就不点你了。”
媚儿听了这话才着急了,忙道:“孔少爷,媚儿知错了,媚儿只是喜欢孔少爷,所以一时忍不住才会投怀送抱,如果孔少爷不喜欢,媚儿下次不这样做便是了。至于那故事最后莺莺终于冲出礼教、父母之命的束缚,投得心上人的怀抱。”
“这就没了?”孔浪看她一眼,接着欣慰的叹了一口气,“不过还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