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时间,这个供奉着佛祖的角落只有娴贵妃会日常前来焚香,还是便是莲儿会随时来放上一些新鲜的水果与盛开着的鲜花。
沈碧萱喜欢到处去野,除非是娴贵妃有请,否则也很少时间会待在萃云殿的大殿里面。
因此,佛台之上一直放着一件婴孩的衣裳,这是沈碧萱第一次见着。
“小猫纵使无辜,那本宫的孩儿就不无辜了吗?”从娴贵妃说话的语气当中,沈碧萱能听出来,她很想要压抑自己激动的情感,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。
沈碧萱不知道,为何娴贵妃的孩儿会与猫有关?
或许是不知者无罪,娴贵妃想到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,三公主还生活在冷宫里,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背后的真相。
“当年,正是懿贵妃收买了萃云殿的宫女们,给本宫的孩儿下药,等本宫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……”每次再回忆起往事,娴贵妃的心就忍不住抽疼起来。
明面懿贵妃确实是毒害小皇子的直接凶手,可背后若不是有皇后的指使,凭借定北侯一派的势力,懿贵妃断然是不敢动她们的。
“当年她们可以对一个刚呱呱坠地的小婴孩动手,那就别怪本宫手段残忍了……”娴贵妃的眼神有些怅然,可没有人注意到,或许也就只有端坐在上的佛祖能够察觉到了吧。
不知是在祭奠自己那个无辜的孩子,亦或者是因为猫儿们的事情在跟佛祖赎罪,娴贵妃说完后,双手合十摆放在胸前,嘴巴里面念念有词。
这时候,待在娴贵妃身边的沈碧萱觉得浑身都泛起了寒意,明明自己在佛光的笼罩之下,明明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女人待自己如亲人一般,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好像一切都改变了。
“小皇子的去世确实让人感到惋惜,可是娘娘不觉得您的手段太过于残忍血腥了吗?”沈碧萱言语之间的生分和疏离,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颇为无奈了起来。
从一开始娴贵妃让莲儿定期去喂养野猫开始,她早就已经在计划这件事情了吧!从始至终,只有沈碧萱被蒙在鼓里,像一个傻瓜一样。
那日从萃云殿的正殿走出来之后,沈碧萱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进去过了。正殿的门槛,放佛是地狱与人间的分割线,夸进去后就进入了阿鼻地狱一般,让沈碧萱感到浑身不自在,充满了阴森森的怨气。
可娴贵妃仍旧每日照常拜佛进贡,说是赎罪也好,说是诚心也罢。总而言之,在进到皇宫的这么多年时光以来,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之中,早就已经消耗了她少女时期对高高在上君王的崇拜与喜爱,徒留的只有一条无辜惨死的性命。
中间夹在着数不胜数的人民冤魂,再也不能触动她的神经。人命,成了一件眨眼一般简单的事情了。
深宫里也就只有一直陪伴在娴贵妃身边的莲儿,才真正能明白娴贵妃心中的苦闷。
只有她知道,娴贵妃以前也是一个良善之人,是数不清的无助与绝望之后,才如此这般。
这天,莲儿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,最终还是独自来到了沈碧萱的房间里,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让沈碧萱在知道为好。
当莲儿来到沈碧萱的房间里面时,沈碧萱正百般无聊地半躺在躺椅之上翻看医书。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到正殿去了,就连平日里出萃云殿,也总是躲着娴贵妃与莲儿两个人。
因此,当看到莲儿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时,沈碧萱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惊讶,不过,不过很快便被自己的冷漠给隐藏了起来。
就算三公主没有让自己进房间,莲儿仍旧是自作主张进来了,甚至还直接来到沈碧萱面前。
“不知道三公主是否还记得王美人?”莲儿开门见山地询问道。
好端端地,突然说起了王美人,沈碧萱有些疑惑地将书本依靠在自己的胸口之前,开始回忆了起来。
依稀之间,沈碧萱好像记得后宫至中年是有这么一号人,性子还嚣张来着的,只不过后来因为生下了一个妖怪,连王美人自己都命丧黄泉了。
想起王美人的事情后,沈碧萱抬起眼睛,看着居高临下的莲儿,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王美人肚子中的孩子原本是正常的。那日皇后收到了进贡的一些宝贝,叫各个宫里面的娘娘过去挑几件自己中意的,王美人所挑选中的,一块会发光的夜明珠……”
莲儿将这件事情再次在沈碧萱面前讲述了一遍,以及那个快要被时光给掩埋了的秘密,若是再不说出来,只怕等娴贵妃与莲儿忘记之后,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。
“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夜明珠,不过涂满了毒药的石头,是皇后娘娘一开始就设下的一个局,为的就是阻止王美人诞下皇子,只可惜,王美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为了皇后娘娘的掌中之物。”将隐藏在心中的真相说出来之后,一股一直憋在肚子里面的气终于也疏散了出来,莲儿莫名觉得一阵轻松。
可得知了真相的沈碧萱许久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,她从未去想过王美人暴毙的背后,居然还隐藏着惊天的秘密。
“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?”自从那次二公主离开之后,沈碧萱就在心中暗自发誓,以后绝对不要再去理会后宫的事情。
“我只是想说,在后宫里不是一个传播善意的地方,而且,若是一日不将皇后搬倒,还会有千千万万个‘王美人’无端丧命,还有千千万万个婴孩可能连这个世界都还来不及见到。就算不为将来,也为已经离开的冤魂伸张正义……”
一直所信奉的正义的信仰,在听完莲儿这一番话之后瞬间土崩瓦解,沈碧萱难以抑制地陷入了沉思之中,连莲儿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。
后宫里的波涛汹涌,沈碧萱从来都不屑一顾,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为什么。
归根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,一个旁观者而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