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7、第107章

“这么厉害?”喻朝辞眉眼带笑地看着身前的人,不假思索地道,“你要是愿意做,我当然愿意吃。”

陆他山莞尔一笑,取了一块鹅肝蘸酱后含入嘴中。待把在唇齿间化开的绵软且乳香四溢的鹅肝咽下,他才道:“你说的。”

“只要你别反悔。”他兴致勃勃地夹了块蓝龙肉,然而在看到陆他山缱绻如水的眸光之后,他突然愣了一下。

紧接着,一股热意迅速沿着他的脖颈往上爬,似乎要穿透他的毛孔喷薄而出。

于是,陆他山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画面,刚才还嘻嘻哈哈、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喻朝辞,顿时脸红得像那成熟诱人的水蜜桃尖尖,白里透着红,耳朵也像小鱼干的肉垫一样,粉粉嫩嫩的。“你的脸怎么突然红了?”他饶有兴趣地问。

“啊?红了吗?”喻朝辞假装一无所知地扇了扇自己的手,好降低体表温度,随后把脸红的原因归咎于蓝龙上的黑胡椒末,“黑胡椒有点辣,但这种辛辣感很提鲜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不然还能是什么,我又没喝酒。”他心虚地低下头,把杯子里?的葡萄酒喝掉了一半。

看到脸红成这样,陆他山本该停止的,然而不知怎的,他就是想使坏:“你脸红的样子挺可爱的,让我想到了小鱼干的肉垫。”

喻朝辞迅速拿来放在边上的小盅,开始一言不发地舀土豆泥吃,黄油的浓香,火腿粒的咸鲜,土豆泥丝滑,他都没心思细细品味,只试图用沉默的方式让这波快点过去。

“不过?只喝了一点酒,不至于变这么红啊。”陆他山自言自语道。

喻朝辞恼羞成怒地站起身,隔着并不宽的餐桌捏住了陆他山的脸,咬牙切齿地道:“你够了啊,我看你的脸也挺像小鱼干的肉垫的,让人想好好蹂〇躏。”

陆他山也毫不示弱,抬起左手捏住了他的脸:“你仗着我只能一手用力稳定吃亏,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?”

喻朝辞半咧着嘴道:“你好意思用‘欺负’两个字吗?你是先用言语嘲讽我!”

“夸你两句怎么就成嘲讽了?”陆他山含糊地道。

喻朝辞炸毛:“你那分明就是奚落嘲讽,而且夸也不可以,夸也有罪!”

“是,我的少爷。可以松手,先把晚餐用完吗?”陆他山无奈地道。

喻朝辞松开手。虽然控制了力道并不会把人捏疼,但是在松开手后,他还是揉了揉陆他山的脸。

陆他山也松开手坐回位置,并往后挪了挪椅子,就怕对面的大猫又扑上来咬人。才消停一会儿,他又损道:“才几句话就能让你这样,以后你对象要是轻轻一碰你,你是不是该找条缝钻进去。”

喻朝辞顿时汗如雨下。

他想起了生日那晚,自己被陆他山扌屋在手中的情景。当时他的不知所措与羞赧大大超越了动〇情时的兴奋,于是紧紧地抱住了陆他山,一动也不敢动。

“把嘴给我闭上,再说我要掀桌了!”他凶巴巴地说,但是脑子里?却在盘算,如果陆他山继续嘴损,他该怎么做才能维持脸面和尊严。桌子是肯定不能掀的,死也不能掀,不然陆他山做的一桌子食物实在太可惜。

陆他山扬唇浅笑一番,取来一盅土豆泥继续用晚餐。

但在突然的沉寂之后,喻朝辞突然有点“乐极生悲”的感?觉了。他知道陆他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承心的,迟早有一天也会结婚生子的,而且也?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碌,他哪能像现在这样享用看着就准备了好久的晚餐。

“明晚想吃什么?我叫厨师先准备食材。”陆他山道。

喻朝辞愣了一下:“发布会刚举行完毕,现在不是最忙的时候吗?”

陆他山却道:“再忙,也?要懂得劳逸结合,我每天不还是照常运动吗?而且烹饪是最考验时间管理的,碰巧我也?吃腻了这几位厨师的拿手菜,偶尔换换口味。”

喻朝辞的嘴角又噙起了初夏阳光般的笑意。他认真地想了很久,道:“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,晚上我好好想想,想到了给你发消息。”

“好。”

虽然晚餐用得颇为折腾,但喻朝辞却很开心,也?不再把自己被隐瞒了几个月的事情放在心上。他向陆他山和小鱼干道了别,走进了哥哥的办公室。

打开电脑邮箱,他果然收到了娄珊珊的助理发送来的名单。这名单上大约有四五十位在各行各业颇有造诣的企业家、资本家。

他非常详细地看完了资料,总觉得有两个人特别眼熟。其实在各行各业功成名就的人被公众所熟知很正常,在社交酒宴上,或者?媒体报道上总能见到。但这冯世远和黄保罗并不是在上述任何公共场所见到的。

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,手机里突然发来了视频通话,是哥哥发来的。

原来时间已经到八点半了,远在古巴的哥哥此时正好到了早餐时间。他接通了视频,叫道:“哥。”

“晚饭吃了吗?”视频中的喻晚吟拿着一片烤酥了的Tostada,“咔嚓”一口咬得清脆。

“吃了,你最近几天怎么总吃这种面包,抹那么多黄油,高碳水高脂肪。”喻朝辞抱怨道。

“搭配好每天的营养摄入就行,我也?在摄入果蔬,这里?的水果种类特别多。而且Tostada酥酥脆脆的,其实味道不错。”喻晚吟插了几块不同种类的果切,直到吃完了半盘水果,他才注意到今天的喻朝辞话格外少,“怎么了,有什么重要的事吗?”

正盯着电脑的喻朝辞迅速将目光转回到手机画面上,点头道:“确实在处理一些事情,娄女士查到了很多为韩逸舟兜底的公司,我现在正在看这些公司股东的资料。”

“原来已经有消息了?”喻晚吟亦为之一振,“陈烨案所涉及的那几家都在吗?”

“在的,”他道,“但现在我感?到很疑惑,他们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为韩逸舟兜底?难道都参与过?代孕?但这里?面也存在好几位女企业家,而据我所知,她们都是自行怀孕的,没可能是因为参与代孕而被韩逸舟捏住了把柄。”

喻晚吟说:“你把名单也?发我一份,我看看。”

他马上发了过?去,而后继续看这些人的资料。当目光再次落到冯世远身上,却怎么都记不起在哪儿见过?这男人时,他拿起手机把镜头对准了冯世远,问:“哥哥,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冯世远有点眼熟?”

喻晚吟认真地看了许久,摇头回道:“好像是有点眼熟,感?觉在哪里看到过。但我记不起来了。”

喻朝辞努力回忆了一会儿,脑中灵光一现,道:“哦,有印象了,冯世远的儿子是不是在我们这里?做过?术后疗养?”

喻晚吟还是没有太大印象。他只对病患多加留心,并不怎么关注病患的家人。“他儿子叫什么?做的什么术后疗养?”

他道:“冯昊然啊,就是做了肾脏移植手术后一天到晚吵着要看奥特曼的那个。”

喻晚吟脑中马上有那个孩子的形象了。冯昊然确实在手术恢复期都非常闹腾,他是个重度奥迷,总是幻想奥特曼会出现。为了保证孩子在术后保持心情明朗,喻晚吟可贡献了好几个手办,虽然不是绝版的,但也?好心疼。

喻朝辞回忆道:“我对冯世远有印象,是因为他强烈要求我们找奥特曼官方的人过来给他儿子做表演。但那段时间我们请不到官方,所以我穿上了迪迦的皮套和孩子进行了交流。那孩子看到穿了皮套的我之后就变得特别乖,仿佛换了个人。”

“想起来了,确实是这个冯世远。”

喻朝辞再看另一个觉得眼熟的黄保罗,说:“这个天芯科技的股东,好像其女儿也在我们医院做过?疗养。黄甜筝,有印象吗?肝脏移植术后的康复。”

“有的。黄甜筝是肝癌中期,但从负责做移植手术的医院交递的资料来看,似乎她的父母放弃了化疗,直接采取肝移植的手术,因为黄甜筝说不愿看到自己掉光头发后的模样。”在医学有了突飞猛进的年代,肝移植手术不再具有高风险,在癌细胞没有转移的前提下,有条件的病患不愿再用化疗这种方式,而是选择肝移植手术。

喻朝辞“啧”了一声:“但好像知道了这个也没什么用。”

在谈话间,喻晚吟已不知不觉地用完了早餐。早餐结束,他该去进修了。“你再看一会儿,我午饭期间也抽空看看。”他叮嘱道,“但别看太晚,早点睡,你明天应该满课吧。”

喻朝辞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
一个上午,喻晚吟一直惦记着那份名单,所以等到了午饭时间,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箱进行查看。但是资料中显示的一张张面孔,以及人脸对应公司的资料让他摸不着头绪,他完全无法想到他们之间除了为花旗兜底之外的共同点。

这时,一个内分泌代谢疾病科,主治糖尿病的老教授端着午餐盘坐到了喻晚吟身边,用西班牙语道:“我就说今早的课你总是出神,原来是着急看这种东西。这是什么?”

喻晚吟笑着道:“只是一些承心客户的资料。”

老教授仔细地扫了一眼,说:“那倒是挺巧的,里?面有几位也?时常来我们这儿。”

“哪几个?”

老教师下滑鼠标,指出了其中几位:“虽然不是什么大病,但他们总喜欢跑来这儿做检查。”

古巴在医疗领域获得的成就,是全世界的楷模,所以很多富人总喜欢跑到古巴来做体检,顺便度假,当然也有不少真是为了看病。“古巴的医疗体系值得我们学习的对象。”喻晚吟说。

但是教授却讥讽地笑了笑,调转了话锋:“他们说着是来做体检度假的,但其实,来玩才是真正目的。”老教授非常不愉快地切着猪鱼双拼肉排,眼中满满的戏谑。

“玩什么?”喻晚吟很好奇。

老教授四下张望了一番,确定周边没人后,才低声道:“小孩。”

喻晚吟:“……”

“看样子你被惊吓到了。”老教授无奈地笑了笑,“我们的上面就是灯塔国的佛罗里?达州,在FL洲旁边的墨西哥湾里?,其实有很多私人岛屿,这些岛屿里面有很多小孩。”

“麻烦您说得再详细点。”喻晚吟心里?有个不好的猜想。

“我们通常称这种私人小岛为童〇女支岛,里?面有很多无人领养的孩子,被小岛主人组织卖y。而我上面说的几位,是那座小岛的常客。”老教授再次指向海鑫传媒的大股东。

“哗啦啦”的一声,喻晚吟感?觉到自己的三?观碎了一地。

就在他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的时候,他的手机开始震动。原来是喻朝辞发来了视频。

回过?神的喻晚吟接起了视频:“都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十二点了,你怎么还没睡。”

喻朝辞已经在哥哥的办公室连续查看了好几个小时的资料了,忘我到完全忘掉了时间:“我发现了一些东西。”

这时,老教授探头过?来问道:“这就是你的弟弟吗?他和你好像。你应该也带他过?来的。”

“他在暑假有很多事情要做,而且最近我们的国家开学了,他的直博课和硕士课程都已经排满,确实不方便来我们这里?。”喻晚吟解释道,随后又中文介绍道,“小鱼哥,这是带我的加西亚教授。”

喻朝辞用简单的西班牙语和老教授打了声招呼。

老教授感?受到了他的热情,也?回了好几句。但意识到两人现在通话可能有重要事,所以加西亚教授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,默默地用午餐。

“我这边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,”喻晚吟说,老教授不懂中文,所以他毫不避讳。“你先说吧。”

喻朝辞把两份资料截图给哥哥,说:“我查看了冯昊然和黄甜筝的病例,他们分别是从两家医院转过?来做术后康复的,但是器官配型的资料却显示,他们移植所用的肝脏、肾脏都来自同一人。”

放到平常,这种器官来自同一人的现象比较常见,因为器官提供者?大多是因其他意外事故身亡、在同意器官捐献的前提下,于死后被第一时间取走了器官。但正是这个原因,喻晚吟的神色才更加震撼:“但是他们两的手术康复的时间相差了整整一年。”

“所以我怀疑,这儿童的肾脏和肝脏并不是在器官提供者?死后被取出来的,而是在提供者?还存活的情况下。”肝脏的恢复功能极强,哪怕被切掉三?分之二,都能逐渐恢复,而被摘取一个肾脏,也?不会让一个孩子立刻死亡。

所以,那个所谓的器官捐献者,先被摘了一部分肝脏,又被取了一只肾。在器官提供者?还没死亡的情况下,这样取身体脏器,不叫器官捐献,而叫器官〇买卖。“哥哥,你觉得那个被取了肝肾的孩子还有可能活着吗?”喻朝辞忧心忡忡地问道。

喻晚吟摇摇头,表示无法猜测,他也?刚刚被童妓岛的事情震撼到。“加西亚教授刚才告诉我,墨西哥湾上有很多私人小岛,其中有个小岛被称为童〇女支岛。而海鑫传媒的大股东,经常造访那个小岛,名单上小岛的常客也?不止他一个。”

喻朝辞紧皱了眉宇,当即叱骂一声:“狗娘养的,小孩子都下得去手!这帮畜生!”

喻朝辞充满了强烈情感?的语气引起了老教授的注意:“喻,你的弟弟似乎在为什么事生气?”

喻晚吟点点头:“我把你刚才说的事情告诉了他。”

老教授喃喃道:“看样子你弟弟也?在为那些孩子的遭遇抱不平。”

喻朝辞骂过?鑫海传媒的老总后,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:

他记得,韩逸舟的子女在丑国注册的公司地址好像就在佛罗里?达州,即距离古巴和墨西哥湾极近的地方。

“这些小孩都是无人领养的。”因为喻晚吟从学生时就和弟弟一起住在没有其他亲人的家内,所以他懂得没有家人陪伴是怎么样的孤寂冷清,他十分同情岛上的孩子。

喻朝辞轻抿嘴唇,眼中亦出现了怜悯。但是怜悯之际,他脑海中突然浮现洛宓在爆料韩逸舟代〇孕产业链时,问及有关代〇孕出来的孩子被弃〇养后的问题:“假如和孕母间的交易算你情我愿,那么请问,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孩子,他们到底是什么命运?韩逸舟,花旗控股总裁——韩总,你的处理方式是什么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出了某件事情后,我特地去了解了下这种产业链。

所以以后不管什么人说要允许DY合法化,直接指着鼻子骂他祖宗十八代就对了,那种人没有道德良心。

深挖下去,孕母和被弃养的孩子的下场真的很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