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不需要知道,知道了也改变不了。我会尽快查看合同,如果条款无?误,会尽快签署,请做好交换股权的准备。”陆他山回复道。
“为什么这么着急?”
“如果你已经充分?考虑好了交换股权的可行性,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会对这次交换造成?影响。既然是不会造成?影响的问题,我可以选择不回答。”
陆他山打开了合同的电子档案。
经过三次修改之后,合同上的内容已经没有了任何错误之处,也没有玩文字游戏的暗〇雷条款,文字简洁明了。
韩逸舟知道目前从陆他山身上占不了太大便宜,也就无意在合同上弯弯绕绕。R&E的股权固然重要,没了股也没了逗小孩子玩的乐趣,但?得到Mivanluu的股票,有的不仅是Mivanluu的升值空间,还有的是战略意义。他想要的,不仅仅是吞了Mivanluu,还有他的母公司麒麟。
一周之后,合同签订,陆他山与韩逸舟正式交换手中股权。这一过程悄无?声息,但?留意股市动态的人一下子注意到R&E的董事会成?员发?生了变化——花旗总裁韩逸舟居然抛掉了手中的股票。
这无?疑是一则重?磅消息,特别是R&E闹出了贿赂闹剧,以及卫其远抄袭一事。很多嗅觉敏感的投资机构或各人认为这是R&E即将暴雷,所以做出预判抛售了一部分。
结果刚抛出,这些股票又被麒麟收购。
过两天再去看R&E的董事会成?员,他们傻眼了,因为接替韩逸舟的人成了娄珊珊。麒麟正式入驻R&E,使得R&E的股票再次飞涨,相比于韩逸舟这个靠嫁姐姐起家的花旗,更多人愿意相信女魔头娄珊珊的能力。只要娄珊珊一日掌控麒麟财务大权,麒麟的总裁位哪怕是栓条狗,她都能把麒麟带起来。
其实这个董事会成?员的位置本该是陆他山的。
在陆他山正式签署的合同生效后不久,娄珊珊立马知道了这件事。儿子私下将自己手中12%的股票交换给别人,还是韩逸舟,要是换在平时娄珊珊估计能把人腿打断了。但?所幸的是,这次换来的是R&E12%的股份。
用一家服装圈的顶奢品牌股份换取同量的顶级沙龙香品牌股份,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,可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:
原先麒麟对Miivanluu持股39%,陆他山身为品牌创始人占股43%,现在减去了12%,陆他山个人只持股31%了。
娄珊珊将儿子视为最为优秀的作品,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儿子遭到非议。陆他山持股如果低于麒麟这个母公司,他人难免会质疑其能力:陆他山的品牌能成为世界级奢侈品品牌,该不会真像传闻中那样,全靠麒麟母公司砸钱?
以及,另一个更为重?要的原因:娄珊珊虽说是靠着实力“垂帘听政”,但?如果没有陆建文在背后支持实则也难。陆建文身子一天不如一天,万一哪天真走了,家里那正虎视眈眈的几?位肯定要仗着自己的血缘和身份合理分?走麒麟的一部分。麒麟持了Mivanluu39%的股,其中有多少会被分走?那么与其等39%股份被分,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名正言顺地塞回去一部分。用15%的股份换取陆他山手中12%的R&E。
所以,到头来,陆他山个人持股不减反增。
麒麟对Mivanluu减持,增持了R&E,加上以前与近几?日陆陆续续收入的3%,麒麟持R&E15%的股份。
商业圈内的暗流涌动,看似简单的股权交换,实则每个人各有目的。但?喻朝辞是个学生,还是个起得比鸡早,睡得比狗晚的苦逼医学生,哪里来的时间与精力关注金融圈的动态。
直到外公打来电话,他才得知董事会成?员发?生了改变的好消息。
以前,R&E被韩逸舟持股始终是他的心头刺,一个伤害自己母亲最深的人居然持股自己外?公的公司,这总有一种想好好栽花,却看到栽花的泥土上有一只动物尸体,上面还全是蛆的感觉。
现在好了,没有韩逸舟的R&E彻底干净了。另一件重要的事是,那个董事会一票反对的威胁消失了。
但?是麒麟怎么会突然之间和韩逸舟交换股票?
喻朝辞总觉得这桩事会和陆他山有关,因为自从他和陆他山认识后,每当遇到难题总能得到对方的帮助。然而每次去问原因,陆他山给出的理由不是理所应当就是理所应当,这种理所应当在于两人之间目前有利益方面的交换。
所以这一次去问,得到的估计也只有一个答案:对R&E的投资是麒麟迈入美妆香氛界的起点,它会是一次极有战略意义的股权交换。麒麟的入驻也会推动R&E的发?展,扩大品牌知名度,从而使未来的五瓶咏叹系列香水获得利润最大化。这无?疑是一次双赢。
陆他山的回复很快就到。果然,陆他山的回复和他想的一样极具公式化,甚至一字不差。
这种微妙的感觉,让喻朝辞愈发?困惑。这到底是为钱,还是……为人?
“而且娄女士也已经闻过了你的香。用惯了为了迎合大众口味而堆砌大量香料的商业香,你的香总能让她耳目一新。她一直在为你的不凋花无法量产耿耿于怀,现在又出了一支,倒也弥补了缺陷。”陆他山又发来了一段话。
“多亏有娄女士帮忙了。”既然差不多已经有了结果,那么宇文哥的生日也可以安排上了,“过阵子宇文哥生日你来不来?秋冬发布会刚过,要不要给自己找个机会放松放松?”
“不去。”陆他山拒绝得干脆。“我跟他不熟。”
宇文瞻生日当日。
“小鱼哥。”宇文瞻搂着喻朝辞的肩到了游艇房间的一个角落,眼睛都快惊讶成大小眼了,“所以大设计师为什么会来?”
喻朝辞看了一眼正在开红酒的陆他山,说:“今天的聚会虽说是你生日,其实也算是庆祝沦陷进入常规线的庆功宴吧。我看他一个人待在套间里快发霉了,别其他病没治好得了抑郁症,所以把他拉出来散散心。”
“我去……”宇文瞻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,“不是吧,你居然开始心疼人了?”
“我寻思你这颗搞学术的脑袋也算是人类进化后的完美产物了,但?和你的嘴结合后怎么就说不了人话了呢?我、这是出于对他的负责才把人带出来,以他私人医师的身份。”喻朝辞拍着胸脯道。
宇文瞻还想问几句话,可总觉得如芒在背,好像正被某只满口獠牙的大型食肉野生动物盯着。回头看去,服务生已经在套间内准备好了四人份的晚餐,陆他山意兴阑珊地往杯中倒了葡萄酒,闲情惬意地踱步到了套间外的夹板上,斜倚着栏杆静静地欣赏着海上的黄昏,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。
“话说你是不是经常拿这游艇撩妹?”喻朝辞扫了一眼游艇腹内全新的装修,沙发?、床、洗手间等一应俱全,四方长桌也是通常被用来做烛光晚餐的,灯光更是暧昧旖旎,“宇文伯伯要是知道自己的钓鱼艇被改装成?了这样,估计会把你踢下去当鱼饵。”
“这床本就是他用来连夜海钓睡觉的地方好不好。只不过之前?的装修太老年人了,白瞎了这么好的一艘游艇。”那种尖锐的寒意又来了。宇文瞻再次往身后看去,但?是一切正常,只是喻晚吟端着亲手做的菜出现在了甲板上。
“唉,陆先生,看夕阳吗?”喻晚吟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,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,在夕阳之下,他的面容愈发?柔和,如果弄个女人扮相,雌雄莫辨轻而易举。
“嗯,海上的夕阳和0506的不一样。”陆他山说。
喻晚吟放下保温着的食匣,同样走到夹板处:“今天离开承心,有和娄女士说过吗?”
“被小喻医生私自带出来的,她不知道。”
“听小鱼哥说你的每次行动都能被娄女士掌握,这样就显得此刻这种独立自由的时光特别珍贵。”喻晚吟说,“但?这种时光,通常是争取来的。你能为自己做的是负责了,我想也并不用事事告知娄女士。”
宇文瞻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膜,或许是和喻朝辞相处久了,他也学会了小鱼哥那个厌世脸式的翻白眼,“我生日呢,都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吗?”就这么重?要?“在外面吹风做什么,菜上齐了,进来吃吧。”
喻晚吟和陆他山对视一眼,对彼此礼节性地笑了笑。
看到这一幕的喻朝辞满脸问号:所以为什么这两位处在一起时不会起任何波澜?
宇文瞻一屁股将自己埋进沙发?中,问道:“礼物呢?”
“你能不能含蓄点?”喻朝辞反问。
“从你还是根豆芽菜的时候我们就是邻居了,跟你含蓄做什么。今年送什么呢?让我看看。”宇文瞻道。
“要礼物没有,蹭吃蹭喝的人有一个,要不要?”喻朝辞开玩笑道。
“大鱼舍得吗?”
“咔嚓”,众人突然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。循着声望去,只见陆他山以轻声礼貌的语气叫来了服务生,将断裂的高脚杯换了个全新的。
“宇文教授,杯子的质量有待提高,幸亏破的不是杯身,否则今晚真的得让在场的两位医生发?挥本职工作了。”陆他山说。
“手有没有事?”喻朝辞和喻晚吟异口同声地道。
“戴手套就是为了避免这种问题。”陆他山展示了自己的右手,好在白手套上没有血迹。他示意服务生将给宇文瞻的礼物拿上来,“听说你喜欢鞋,就让认识的设计师为你做了定制,全球仅此一双。”
看着两兄弟纷纷露出担心的神色,平时抖尾巴嘚瑟习惯了的花孔雀心里?很不是滋味。怎么过生日的是自己,注意力全被对方抢去了?“谢了,本来没想着收你礼物的。”
“唉,你送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。礼物撞了。”喻朝辞也拿出了礼盒,他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资深收藏家那里弄来的全球限量跑鞋。“生日快乐,花孔雀。”
“好巧,我也是。”喻晚吟也说,“生日快乐,宇文。”
“小鱼哥你不是说收藏鞋是资本家的噱头吗?现在还不是打自己脸了?”宇文瞻打开礼品盒,刚才还面色僵硬,这会儿却逐笑颜开,“正好想要这双,不愧是你。”
“知子莫若父。”喻朝辞淡淡一句。
“挺好的一个人,可惜长了一张嘴。你把嘴闭上!”宇文瞻气冲冲地把盒子交给服务生,接着打?开了喻晚吟的礼盒。看到里面的鞋子与写着清秀字迹的生日贺卡后,他的手指不由地收紧了力道,将盒子稍稍掐变了形,眼中亦有了光。“大鱼,这双鞋我有了。”
喻晚吟挺惊讶的:“这样吗?我找了挺久的。那我自己留着吧,改天送你个别的。”
“送了就不能收回去了。我一双穿,一双收藏,刚好。”宇文瞻笑着把礼盒放到了身边的沙发?上。
一晚喜得三双鞋,可把宇文瞻乐坏了。
因为游艇要在海上漂流五六个小时才能回到入海江口,喝醉了还有可以睡觉的地方,四人都喝了点酒,其中宇文瞻喝得尤为多。
人一喝醉,嘴巴就不受大脑控制,开始胡言乱语。于是宇文瞻就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刚认识两兄弟时的黑历史,听得喻朝辞想揍人。
“大鱼小鱼!”宇文瞻举着酒杯醉醺醺地说,“今年的生日你们陪我过,这一辈子的生日,我都想由你们陪着过!行不行?!”
喻晚吟赶紧扶住了身形踉跄的人,“行行行,你别喝了,快到入江口的时候有烟花,你再喝就看不到了。”
“小鱼哥说会陪我我倒会相信,你的话,我是一句不信。”宇文瞻看着身边的人说,“你总能找理由推脱。”
宇喻晚吟刚要解释,结果酒劲上头的人一下子昏睡过去,整个人挂在了喻晚吟身上。
“哥哥特地准备了烟花,”喻朝辞耸了耸肩,“也不知道和喝这么多做什么。”
游艇快到江边靠岸处时,烟花准时燃放。但?宇文瞻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,无?福消受。
凌晨一过,烟花停止,游艇也正好到了江边的码头。但?是宇文瞻睡得正香,怎么叫都叫不醒。而且这个季节的半夜还是有点冷了,强行叫醒估计会感冒。左右权衡后,喻晚吟让弟弟先带着陆他山回去,自己留在游艇照看醉鬼。
和陆他山上了司机的车,喻朝辞突然问:“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,我总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。”今晚的陆他山并没有说太多话,他和哥哥开宇文哥玩笑时,陆他山只默默地在边上喝酒。
“本就不适合。说是庆功宴,但?主角终归是他。”陆他山看着窗外?的风景道。
“没办法,毕竟是人家生日,一年一次,过一次少一次,所以每一次都要开心地过。”喻朝辞说。
“所以你们三人生日的时候,都是在一起过的吗?”陆他山转而看向他,“彼此陪伴着长大?”
“我家那一圈里?能处得来同龄人的就宇文哥一个,所以自然都是一起过的。有时候哥哥会缺席,不过都会记得那个日子,提前?准备生日礼物。”长大的过程中有哥哥和宇文哥陪着,其实真的挺好。
“嗯,挺不错。”
“改天你过生日,我们也可以像今天这样。”喻朝辞心情很好,也可能是适量的酒精让身体产生了兴奋感。“就怕你都是跟家人过的,轮不到我们。”
“我一般一个人过。”
喻朝辞:“……”
“这也太冷清了吧,是因为一个人在国外的缘故?没事,今年的生日应该能在承心过。”他试图缓和这尴尬地气愤,心里?却忖着娄女士有时间控制陆他山的一日三餐,却没时间跑去国外陪儿子过个生日?
“已经过了。”
喻朝辞登时一个激灵:“什么时候过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他好像也没听陆他山提起过相关的事啊,哪天过的?
他马上拿出手机,试图通过入院档案查看生日。
陆他山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,云淡风轻道:“刚过。”
他终于找到了档案,三月七日,而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八日凌晨零点四十七分?。
确实……刚过。
作者有话要说:小鱼哥你快给他过一个,瞧把人委屈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