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、第20章

然而两兄弟并未看出这两人在较劲,只因为一人正在翻鉴定报告,另一人去端烤箱里的菜了。

“小样出现前调缺失了。”喻朝辞看着报告喃喃道。

两人这才松开手。

宇文瞻走到喻朝辞身旁,说道:“香料随着酒精挥发在所难免,你的前调都属于易挥发性物质,能检测出这个吻合度,只能说明保存者将小样保护得很好。”

陆他山瞥了两人一眼,默默走到喻晚吟身边帮忙置备午餐,并且职业病又犯了,看到喻晚吟折的餐布并不整齐,又帮忙做了整理。

喻晚吟在料理台前笑:“摆得再整齐,一会儿还是会被拆开的。”

“但最有意思的是过程。”陆他山道。

宇文瞻抬头看向料理台边的两人,在喻朝辞提出疑问后低下头做解释,然而说着说着他又抬头看向了料理台。

午饭准备两小时,但是几位直男干饭只用了二十分钟,某位花孔雀也已经在点下次的菜了,说天气冷了托朋友从内蒙带一只膘肥体壮的羊过来好暖暖身子。倒是陆他山细嚼慢咽的,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,硬生生地把午餐时间延长至一小时。

说来也巧,在陆他山放下叉子的时候,餐厅进来了第五个人,正是被陆他山唤来做人证的陆知景。陆知景刚一进门就嘀咕:“给了我个位置共享喊我准时来,自己却在这儿优哉游哉吃午餐,气人。”

但是看到餐厅中多了另外两位芳心纵火犯之后,她又愣住了,手中的乙女向恋爱经营游戏也不香了。

在愣神中,她被喻朝辞带离了餐厅,只隐约听到哥哥在耳边交代了一番。等回过神时,他们已在老年护理专区。很多因自己工作无法顾及老人,又怕保姆别有用心的子女都把他们的父母送到这里养老。

“小鱼哥?”陆知景表面镇定,内心实则激动不已,“他们好像都是这么叫你的,我能这么叫吗?不是说要做人证,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

“嗯,怎么叫是你的自由。”喻朝辞道,“一会儿你把你知道的如实告诉那位老人好。对了,我想问你个事。”

“嗯?”

“就是关于你哥……”虽然有些事情还是听陆他山自行交代比较好,但他每次询问陆他山关于同性恋的事情时总能被带偏。很显然,现在的陆他山并不想谈及这事。“在公开之前,你知道他喜欢男人吗?你们兄妹的感情似乎很好。”

陆知景摇了摇头:“哥哥从没提及过,或许他很早之前就是了,他之前一直在法国,天高皇帝远的,就算我们经常过去也无法了解全部。”

喻朝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:“娄女士,对你们的要求很严格吗?”

“嗯,她想让我们跟她一样。我从小就和我妈对着干,但是哥哥就不一样了,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。哥哥做过最叛逆的事,大概就是为了学画画而离家出走了吧。不过那次之后我妈就把他送到法国去了,让他和朋友断绝了来往。”陆知景顿了顿,继续道,“妈答应让他学画画,条件是要学金融。要不是哥哥拿到了金融学博士学位,他哪有可能拿起画笔做设计。别看Mivanluu的发展顺风顺水,其实最大的阻碍还是我妈。”

光是听着,喻朝辞就有一种窒息感。他虽然很享受被关怀备至的感觉,但如果是这样的过度关怀,他拒绝。

不过这番话也让他更加确定了,强势的母亲可能就是造成陆他山变成同性恋的原因。

“小鱼哥,同性恋不是病。”陆知景认真地道。

“我知道。”他说,“但娄女士认为是,你哥哥也不做反抗。承心受了娄女士的好处,肯定要办些事的。放心,我们绝对不会用强制性手段。”

谈话间,他们到了任邦平的专属套间之外,然而却与同样前来看望的任启年一家子撞了个正着。

这是承心,是两兄弟的地盘,任彦青的气焰自然消了点,但是语气还是那么地令人不舒服:“找到证明我抄袭你的证据没?”然而当他看到喻朝辞身后还跟了个鲜活水灵的小美女时,那种迫切想把喻朝辞打压下去的气焰又上来了。

发情公狗的眼神,比作狗还算辱狗了。喻朝辞翻了个白眼,隔着衣服轻轻拽住了陆知景的手,把人领进了房间。

陆知景前一秒还在奶凶奶凶地瞪任彦青,但是被抓手的这一刻又幸福得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。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一个问题:任彦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?

这个问题在她看到老佛爷之后立时得到了解答。

“外公,我找到了新的证据。”喻朝辞将鉴定报告,不凋花小样摆在任邦平身前,同时还把陆知景拉来,“这些是物证,她是人证,叫陆知景。”

“什么什么什么?”陆知景懵了一下,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。小鱼哥叫老佛爷什么?

外公?

外公!

她刚爬墙的年轻调香师,居然是老佛爷的外孙!但是她从来没听哥哥提起过,也从没在他人口中听说过。

陆知景的表情是惊悚的,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任启年一家。“什么?什么证据?”

“你有证据直接移交法院,犯不着在这里装腔作势。”任启年道。

喻朝辞说:“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,现在承认,我不会将这份证据移交法院,只要你们公开承认抄袭并道歉。”

“这就是我们彦青调制了两年的作品,承认什么啊?”祝杭莉还在护犊。

任启年则早已拔开了瓶塞,蘸取了少量香水于试香纸上仔细地品味了一番。小样的前调缺失,因此香水很快进入中调,虽然中调中还夹扎着一丝柠檬的清新感,但并不耽误白花散发出阵阵幽香。“这小样是从哪里来的?”

此时,接受了庞大信息量的陆知景开了口,说:“任爷爷,娄珊珊女士是我母亲。”

任启年父子的眼睛登时瞪得比铜铃还大。

“我母亲上一次来承心的时候,小鱼哥送了一支分装给她,之后她天天穿这支,喜欢得不得了。我也很喜欢,但母亲不给,所以我偷偷留了点做纪念。”陆知景不慌不乱,镇定地说道,“我向你保证,虽然前调缺失了,但它的前调和午夜是一样的,小鱼哥的不凋花比午夜出来得早。所以不是小鱼哥滋事,而是有人挖空心思想把他的作品占为己有。”

看着小姑娘诚挚的眼神,再看手中的鉴定报告,任邦平心里已经有数了,同时也觉得心凉,家里怎么出了这样一个败类!

他是调香师,是艺术创作者,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心血被剽窃。

现在剽窃香方的事情得到证实,说明调香记录、论文实验数据全被删一事也是真的。

但任启年有话说,他在名利场驰骋几十载,很快找到漏洞:“陆小姐,就算你母亲是娄总又如何?我没记错的话,娄总前阵子才批准了承心二院的建设资金。麒麟算是承心的股东,你们存在利益关系,所以你的证词并不可取。”

陆知景眨了眨眼睛,反问:“请问小鱼哥的调香技艺对麒麟向承心下放资金有决定性作用?”

任启年一愣。

“再问,小鱼哥遭遇这次风波,是否会给承心带来负面影响?是否影响到承心身为一个疗养机构的本质?”

任启年不语。

“不回答表示没有影响。既然这次风波本来就是利益线之外的事,小鱼哥维权的行为不会对麒麟造成损失,我母亲和我出面作证也不会给麒麟带来好处,为什么我的证词就不可取呢?”

要不是听了这席话,喻朝辞差点被这丫头的傻白甜模样骗了。也对,人家母亲是房地产界第一女魔头,从小耳濡目染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小白花。

“陆小姐。”在短暂的惊愕过后,任启年又道,“你虽然喜欢香,但终究是个外行,不了解其中门道。有些气味就算闻起来一致,成分也有极大的区别。以你的鼻子,你能保证朝辞的香和彦青的作品是一模一样的吗?”

喻朝辞知道舅舅是在给陆知景下套呢,因为两支香确实有区别。给娄女士的分装中,尾调采用的定香剂是降龙涎香醚。如果陆知景顺应答话,舅舅估计会立时说出这个事实,一举推翻她认为两支香前调一致的证词。

他立时打断道:“舅舅,你都说了她并不了解香料,你又怎么让她对香料的成分做保证。你想要看两支香成分是否相似,看这份第三方鉴定报告就行了,陆小姐能提供的,便是我的香早于表哥调制出,并且前调与午夜一致的事实。你也不必再玩文字游戏。我再说一遍,现在承认抄袭并公开道歉,让黑客复原删除了的所有资料,我可以看在外公面子不再深究。”

任启年装模作样地拿起鉴定报告一看,说:“这压根不能作为证据,两支香的成分,在比例上有着明显的差异。”

一旁的任邦平终于压抑不住了:“够了!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儿子!证据都已经这么明显了,你还在狡辩!朝辞已经明说了给你们道歉的机会,承认抄袭有这么难吗?”

祝杭莉一看老爷子生气了,立时调剂道:“爸……你年纪大了别生气。这样的证据确实证明不了什么,你看看,每种香料的浓度根本不对。”她这是存心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“爷爷,我知道我不是做调香师的料,但你也不能因为我没天赋,就偏爱喻朝辞。”任彦青这才记起来自己是孙子。

陆知景被眼前的这番情形惊得跌破了眼镜。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。

而就在这时,房间的门突然被任邦平的专属护理敲响了:“抱歉,打扰一下。小鱼哥,陆先生没有上养心楼的权限,所以托我给你带一份资料。”

喻朝辞懵了一下,心想陆他山这会儿送什么资料。但是只扫了眼这一沓厚资料的扉页,他就知道是什么了。

“不是被删了吗?你哪里弄来的?!”他迅速发消息询问。

惊喜来得太突然,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。因为陆他山送来的正是他的论文实验数据和调香记录,是可以把任家父子往死里锤的铁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