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，他的头发......
显然，林锵听到他的话眼皮眨了眨，却一直没有出声。
或许与他而言，已经得知一个撕心裂肺的结果，过程还有什么重要的呢？
沈笑这么想着。
算了，不想说就不说了。
“既然如此，我先走了。”
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慢慢接受，有些伤痛只能让时间慢慢磨平。
“还记不记得你在南房看到的那块牌位？”
就在沈笑转身的时候，他忽然开了口。
既然他愿意说，沈笑就愿意听。
“那是我哥，我亲手杀了他。”
“......”
林锵就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，他看着前方，像是在说吃饭睡觉这样的小事似的。
可沈笑却着实被震惊了。
林宇是他杀的？
“老实说，我跟我哥的感情算不上好，见了面也是能说两句客套话的那种，他是家中长子，注定要继承我父亲的家业，我是次子，哪怕我能力比他出众，这辈子也只能做他的裙下之臣，不过也无所谓了，对于那个位子，我本就没太大的兴趣。”
他依旧望着一个固定的方向，一点点回忆起往事。
“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为林家扫平边境的障碍立了不少功劳，可我不懂的是，每一次我立下一次功劳，都会有人在我耳边教导我一番，他们让我安分守己，他们叫我千万不可觉得自己功高盖主等等类似的话，我不知道听了多少。”
沈笑听着，忽然对这个男人生出几分同情。
相比之下，秦北城比他幸福一些。
虽然依旧尔虞我诈，可至少至亲之间的感情血脉都是真的。
“后来呢？”
沈笑问。
“后来？”
后来发生的事有很多，林锵似乎找不到重点了，他想了想，随即道，“后来，我就带回小钰了，我没隐瞒她的身份，也没隐瞒对她的感情，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她，就算有不同意的，也没敢说些什么，可是直到有一次我外出回来，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”
事情的转折点就是从此开始，沈笑认真的听着。
“我去她房间找她，家中下人却告诉我她被我哥的人带走了，等我过去的时候，就看到小钰衣衫不整的从我哥的房间里跑了出来，脸上身上都有很多伤。”
什么？
“林宇也看上她了？”
沈笑震惊。
兄弟两喜欢上一个女人，这也太戏剧性了吧。
“呵！她哭着跑出来的时候我也这么以为，我的小钰被欺负了，我自然不能这么罢休，我跑进去打了我哥，小钰拉着我，只说没出什么事，还是算了吧，可这口气，我不能就这么咽下，所以我觉得收拾东西带她离开，就在我们决定走的前一晚，我哥找到了我，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？”
林锵笑着看向她。
沈笑淡淡摇了摇头。
“他说的特别可笑，他居然说小钰想当林家的女主人才勾引他，而他没同意，所以她才故意撕了衣服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，哈哈哈——你说可不可笑。”
他边说边笑，眼泪都渗出来。
沈笑怎么可能还不明白，这让他觉得最可笑的笑话，才是最真实的真相吧。
“就不说其他，小钰怎么可能那么巧算准我回来的时间跑了出来，你说怎么可能那么巧。”
如果可以，沈笑真的想撒谎安慰他，和他说一句，是，没那么巧的事。
可她说不出口。
“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她跳过他问的这个问题。
“后来，我跟我哥大吵了一架，我放弃林家所有的东西，只要一个陈钰，然后，他为了逼我妥协，在我的饭菜里下药，半夜将小钰带走，还骗我说杀害了她，再然后，我为了替小钰报仇，就亲手杀了他，抢了他的权利。”
后来的事情，被他简单几句带过。
以为心爱的女人惨死。
杀害亲生哥哥。
那才是他最煎熬的日子吧。
“你是怎么又和陈钰联系上的？你哥哥真的杀害她了吗？”
若真的杀害，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在秦家过了二十多年。
“是她主动联系我的。”林锵回答，“她只说她被秦中天救下，再被秦中天看上，为了生存，她以身相许，她还说北旭是我的孩子，她还说要我帮她躲下秦家的政权，她说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赶快团聚。”
她说了很多，可沈笑知道，她说的每一样，都是林锵期许的。
都是她说的，事实如何，现在想来，也是一目了然。
都是陈钰的谎话。
怎么遇到秦中天的她不清楚，可为了生存依附一定是假的，是她野心太大，妄图成为秦家的夫人才跟了他，还给他生了孩子，后来因为势单力薄，才找到林锵想让他做自己的后盾吧。
换句话说，若是秦北旭得势，她定不会再想起还有林锵这个人。
这些，相比林锵也清楚。
“你没事吧。”
沈笑担心的看一眼面前的男人。
“呵！”嘲讽的低笑一声，林锵在一片狼藉中站起来，脚下踩到一片残枝，他一点感觉没有，“我能有什么事，你觉得我会对我那个死人哥哥有愧疚吗？你错了，你死的不冤，你以为他跟我说清事实真的是为我好吗？他只不过看中我的能力，才不愿让我离开，没有我，你觉得林家能在他手里玩多久。”
没有他，他没法安安稳稳的做林家掌权人的位置。
他不是怕他被女人骗，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位子。
他真的死的不冤。
“还是说你以为我会为这些花难过？我林锵是什么人，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，一个女人算什么，只要我想要，无数个女人排着队往我床上爬，我看的上她。”
说着，他狠狠踢翻脚下的花盆。
花盆破裂，里面的土溢了出来，浅黄的花被折断，狼狈的倒在地上。
正是她救活的那一株。
如今，又被他彻底弄死了。
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，林锵不甘心的又在上面踩了两脚，知道浅黄的花被碾碎，彻底和泥土混在一起。
这个他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温室，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