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听说朱兰兰以前跟冯生学过画,现在看来,她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。”
“是啊,想不到她那样的大小姐画出的画居然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。”
“......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眼,说出来的无非都是对朱兰兰的夸赞。
朱兰兰的位置距离沈笑不远,闻言得意的朝她看来一眼,收到的却是沈笑的视而不见。
朱兰兰气节。
一个低三下四的玩意儿,装什么清高。
“好了,第二幅是沈笑的大作,沈笑是美术系的高材生,曾多次被齐先生表演有天赋的人物,接下来,让我们拭目以待。”
随着主持人的声音,紫色的兰花慢慢褪去,光影逐渐消失,再渐渐亮起,容子媛的视线盯着屏幕,唇角泛起一抹冷笑。
“《上船人》,请大家欣赏。”
随着主持人这一声话落,屏幕上显现出这幅画的真身,诺大的美术馆一下子安静下来,连呼吸都几乎屏住。
沈笑的画被分成四个构图,形式上有些类似于小学生的看图说话。
四张小图,前三张都是采用黑白灰的色系,色调像以往的黑白电视。
一艘货船停在海边,有五个身形矮小的孩子排着对被带上穿,他们的手脚都被手铐束缚住,面目呆滞,像是被控制住了,船上的船夫表情凶横,手上的长鞭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他们身上,船下站在一个男人,身穿长袍,手里执着拐杖,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。
第二幅,出现两个蒙面陌生人,孩子被其中一人带离船舱,另一人将手里的打火机扔向货船,沙滩上,船夫和长袍男人都被打晕,拐杖被丢在一旁。
熊熊烈火一触即发,巨大的火焰将货船吞噬,直冲天际,虽然是黑白,可在场众人仿佛能感受到那火势的猛烈,不觉倒吸一口凉气,这是第三副。
至于第四幅,是唯一一副上了颜色的,一夜的燃烧,货船已残破不堪,太阳从东方升起来,朝霞染红了天际,照亮了海边的破败,美好的朝霞,残破的海边,这一幕形成鲜明对比,视觉冲击力极强。
整幅画,视觉冲击力极强,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,又像是在抗议一些东西。
虽没一字一句,可却仿佛有千言万语要传达。
朱兰兰望着这一幕,有些难以置信。
怎么会这样,她明明......
想到这里,她转眸朝沈笑望过去,就见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一手拿着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戳着什么,好不轻松。
朱兰兰恨的咬牙切齿,她最讨厌的就是沈笑这副狂妄不羁的模样。
身边的朱老爷看着这一幕幕,眉头越蹙越紧。
这四幅画,俨然就是还原了那晚的场景,如果说,之前他还觉得是自己多想,那这一刻,他俨然已经确定那晚的纵火人就是沈笑。
为什么?
沈笑背后是秦北城,是秦北城要对付朱家?还是说,她做这些就只是为了赢比赛?
想着,金边拐杖被他死死攥在手心。
长大足足一分钟的安静,主持人开口打破这样的诡异,“下面,我们有请两幅画的作者上台帮我们小做讲解,让我们欢迎朱兰兰和沈笑。”
在主持人的声音中,沈笑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,朱兰兰也随后跟上来。
“朱兰兰,可以讲一下你画这幅画的初衷吗?”
随着主持人这一声声落,身后的LED屏幕被换回她的画。
调整了自己的状态,朱兰兰接过话筒,“画这幅画的时候我想到了父亲从小对我们的教育,他说我们这样的人出生良好,所以想得到别人的认同更加不容易,所以从小,父亲就教育我要比普通人更加努力,不管外界的闲言碎语,哪怕得不到全世界的认可,也要遗世独立,就像这兰花一样。”
她说完了。
这番豪言壮语可是她想了整整一夜,预想中,在她这番话一出后,会是雷鸣般的掌声。
只是......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总是让人猝不及防。
沈笑站在那里,目光落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,人不禁有些失落。
现在安静的让人尴尬,最终,主持人轻咳两声,“比别人优秀,还比别人努力,朱兰兰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“......”
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,可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。
“沈笑,说说你的画吧。”
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沈笑。
为了这次比赛,朱兰兰盛装打扮自己,没想到这么几句后就跳过她的环节了,气的她一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裙摆。
“我这种人想得可没有朱同学多,我从小被卖身为奴,每一天想得就是怎么吃饱饭,怎么不被人打,什么认同,什么优秀,跟我有毛线关系。”
“......”
她这话一出,主持人也愣了一下。
大家都竭尽全力的隐藏自己的身世,没想到她就这么坦然的说了出来。
这大学城的学生,有一半以上都是贫民,别人不懂,可他们懂这样的感觉。
吃饱饭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追求。
不是同情,众人看沈笑的目光透着几分认同。
朱兰兰站在一旁,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,恨不得扯断自己的裙子。
“所以沈笑你画上的孩子都是卖身为奴的孩子吗?你是想借着这幅画来反抗一些东西吗?”
主持人问。
她画这样的画,想表达的再清楚不过。
“可以这么说,不过我画上的孩子比较幸运,你们看到了,有正义之士救了他们?”
比她幸运。
一句正义之士,有人共鸣,就会有人不满,朱兰兰率先开了这个头,“既然是卖身为奴,就是一个交钱,一个交人,各取所需,银货两讫,在这种时候谈正义,是不是有点道德绑架了?”
上流社会的那些勾当大家心里都清楚,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将这些摆到明面上,沈笑今天画这幅画,就是赤裸裸的挑衅。
果然,朱兰兰刚说完,有人开始支持她。
“不错,这些都是自愿的,你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,你以为自己是法官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