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爱上他，你别哭了。”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，他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。
闻言，顾南柯愣了两秒，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像个吃到糖的孩子似的。
他睡了十年，连心智也留在十年前吗？
“擦擦吧。”
从包里掏出一块纸巾，沈笑给他递过去。
顾南柯却没接，就这么看着她，脸上还挂着泪。
他要她帮他擦。
沈笑犹豫了一会儿，手还是伸出去，碰上他的脸，顾南柯嘴角的笑意更甚。
她的笑笑果然还是关心他的。
两人离得很近，顾南柯就这么凝视着她，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，“笑笑，你知道我为什么对沈童那么好吗？”
沈笑看着他，摇了摇头。
是啊，他对沈童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。
就算把她认成她了，可记忆中，顾南柯也没这么对过她。
他话不多，有时还会跟她吵架。
“因为我很怕。”他一字一句道，拉着她的手往下缓缓贴上自己的胸口，“我中枪的时候真的很怕，我怕死，我后悔。”
“后悔什么？”
谁都会怕死，这很正常。
可他后悔什么？
“我后悔我活着的时候没对你更好，我怕我死了，以后再没机会对你好了。”他道，手紧紧抓着他的，“等我醒来之后，就出了父亲的事，我看他躺在棺材里的时候就在想，人生有些人错过就不可能重来了。”
现在，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。
他醒了，知道父亲的心意了。
或许他们可以像一对正常父子那么相处了，可是他却没了。
沈笑听着他的话，不是不触动的。
“所以我那个时候加倍对沈童好，我不能让这些遗憾发生在我跟她身上，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伤害了真正的你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底全是愧疚。
“我没有怪你。”
他只是被沈童骗了。
“我知道，我现在只庆幸我没有死，兜兜转转，我还是找到你了，我们是有重来的可能的，对不对？”
他望着她，多希望她可以就这么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。
“我......”
“就算有秦北城挡在中间，可是没关系，事在人为，为了你，我一定会打败他，我一定会让顾家壮大起来，因为我不要我们之间再有遗憾了，我不允许。”
他固执的开口。
“可是你不喜欢这些，不是吗？”
他对继承家业这些没兴趣，跟顾展鹏不一样，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。
“只要有你陪着我，我做什么都是喜欢的，笑笑，跟我回家吧，爷爷还等着你呢。”
家？
沈笑僵硬的站在那，有风吹动两人的衣摆，顾南柯紧紧握着她的手。
沈瀚卖掉她的那一刻，她就没家了。
顾南柯，爷爷。
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家吗？
应该可以的吧，爷爷对她那么好，顾南柯又对她那么好。
想着那样的画面，沈笑忽然有些向往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就这么回去吧，秦北城又怎样，只要他们努力，不一定没有希望的。
想着，沈笑点头道，“好。”
沈笑不知道这一句好对顾南柯而言是怎样的惊喜，他那样一个人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抱住，“笑笑，你同意了，你同意了。”
说着，他抱起坏里的女人兴奋的转起圈来。
“啊——”
沈笑被吓的大叫，手本能的攀上她的肩膀。
他那样沉默的人，是该有多高兴，才会有这种反应。
“顾南柯，你别转了，转晕了还怎么回去。”
“不怕，我抱你回去，哈哈哈——”
整个台阶上，全是他的笑声。
衣摆随着他的转动在空中划出弧度，每一个弧度都刻着他的兴奋。
沈笑脖子上的丝巾掉在地上，身上的束缚没有了，像是在和过去说告别。
这样也挺好的，以后就只有爷爷，顾南柯，还有她。
“两位玩的很开心？”
有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，像晴天中的一声闷雷，明明不大，却让人无法忽视，有种风雨欲来之前的架势。
沈笑为自己编制了一幅美好的画，可随着这一声，画破了。
她好像看到画纸上被人戳破一道口子，慢慢撕开。
顾南柯将她放下来，顺着长长的阶梯看下去，一个修长的身影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，皮鞋和台阶触碰发出哒哒的声音。
那么清晰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。
男人的脸一点点显现在她眼前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，深不见底，薄唇勾着似有还无的微笑，他走过来，将近三十秒的时间，视线却未从她脸上移开，甚至都没眨一下眼。
秦北城。
不是好像，画真的破了。
感觉到女人身体的僵硬，顾南柯看着她呆滞的脸色，手牵住她的，低声道，“笑笑，别怕。”
笑笑？
呵！
秦北城不怒反笑，脚下迈上最后一步台阶，高大的身影在两人面前站定，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。
“顾先生，你叫的还真亲热。”
将沈笑拉到自己身后，顾南柯视线对上秦北城的，“秦少，我现在正式宣布，我要带笑笑离开。”
戳破了也好，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。
“离开？”像是听到一个笑话，秦北城望着藏在他身后的女人，目光下移，落在她的脖子的红痕上。
“出门前还被我弄的欲仙欲死，这会儿就要离开了？女人穿上裤子都这么翻脸不认人？”
“......”
闻言，顾南柯脸色惨白。
沈笑站在他后面，身体变得僵硬，体温一点点流失。
赤裸裸的羞辱。
秦北城看着两人的变化，脸上有着报复的痛快。
感觉到她的变化，顾南柯更加用力的牵住她的手，转眸温柔道，“没事的，笑笑，我不信。”
他说完，视线对上秦北城的，“秦少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，我带笑笑先走了。”
也不等秦北城有所反应，顾南柯拉着她离开。
沈笑沉默的跟在他后面，侧身而过的时候，她感觉到秦北城如刀锋般的视线，可她始终垂着眸，甚至没看他一眼。
秦北城死死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，一双拳头死死握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