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散会。”
丢下这一句，在身后几百号人的眼皮下，秦北城推开了门。
“马上调人去找，我马上到。”
说完，秦北城挂了电话，语气里有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慌张。
一下午的搜寻，天已经黑了。
秦北城最终在皇冠酒店对面的烧烤摊上找到了人。
沈笑独自一人占着一张桌子，脑袋趴在上面，醉得不省人事。
桌上的烧烤小吃几乎没动，一罐罐被喝空的啤酒罐丢的到处都是。
秦北城刚走过去，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，他蹙眉盯着已经醉死的女人，他找了她一下午，她居然在这喝酒？
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，沈笑忽然抬起脑袋，半眯着眼睛，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来人，她一把拽过秦北城坐下，随手拿起一个空罐子塞到他手里，嘴里还嚷嚷着。
“来，陪我喝酒。”
说完，她拿起旁边的啤酒罐，仰头就往嘴里倒。
啤酒已经被喝空，倒出来的只有空气。
沈笑像是感觉不到，咕噜咕噜的咽下去，满足的叹息一口，“好酒。”
“......”
一群乌鸦从秦北城头顶上方飞过。
喝傻了吧。
扔了啤酒罐，他拉起旁边的女人就要走，“别喝了，跟我回家。”
沈笑却不依不挠，屁股就是不肯离开板凳，她抽回自己的手，嘴里不满的吼道，“我不回家，我不开心，喝点酒都不行吗？”
这人怎么跟那个不给她吃烧烤的秦北城一样。
真讨厌。
她怕秦北城，可不怕他。
秦北城没办法，只能重新坐下来，看向她迷糊的小脸，嗓音磁性，“为什么不开心？”
他的声音太好听，吸引着沈笑认真看过去。
“唉——你怎么跟秦北城长得一模一样啊，这鼻子，这眼睛......”
说归说，她还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两下。
连质感的一模一样。
男人的脸一下就黑了，扯开她的手，他压抑着开口，“沈笑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？”
酒醉的沈笑哪里考虑到这些，更加肆无忌惮的贴过去。
“秦少，其实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。”
脑袋靠上他的肩膀，她伸手又把玩起他的鼻子，秦北城的鼻孔被她揉捏成各种形状。
“我明明都把时间改了，你说老爷怎么还会出现呢？”
“你又怎么知道老爷会那天动手？”
“还有那个胡教授，他都知道全部事情了，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老爷会在床上呢？难道他都没有怀疑过是你将计就计吗？”
“......”
她的唇贴在他的耳边，似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耳垂。
秦北城被她弄得心痒痒，将她的手扯下来按住，人低眸看去。
她的脸小小红红的，眼神迷离，发丝垂落，每一根都透着诱惑。
“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些？”
他低沉开口，目光很深。
“因为我平时不敢问啊，我怕露馅。”喝醉的女人有一说一，诚实的很，“你那么奸诈，我跟你说句话都要琢磨半天。”
他奸诈？
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评价她。
沈笑，胆子不小。
“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，你只要知道，这世界永远比你想得要复杂。”
她被顾家训练。
可在他眼里，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卧底。
他说完，女人的眼皮一点点磕上，要睡不睡的。
视线下移，她的唇还在嘟囔着什么，像是在诱惑他。
蓦地。
秦北城低下头，唇贴上那一抹诱惑，火舌探入，辗转纠缠。
她的嘴里全是酒味，可秦北城却不觉得反感了，一手拖住她的腰，将她的身体死死的往自己怀里压。
唇齿交缠，沈笑的呼吸很快被躲去。
喝醉的她一把揪住秦北城的耳朵，180度转圈后生生扯开他的脑袋。
“姑奶奶也是你能亲的，小心我让人打爆你的猪头。”
她吼道。
秦北城捂着耳朵愤愤的盯着她那张脸。
这什么女人，手劲这么大。
“你别过来，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不到人，我马上打电话叫人过来。”
说着，她掏出手机，点开通讯录一点点往下搜索。
那些陌生的文字一点点滑下，沈笑看着看着，思绪忽然回到十年前。
“你怎么动不动就跟人打架，你还是不是女的。”
“我哪有动不动，那个变态自己受了气，居然把火发在一条小狗身上，我不教训他还叫沈笑。”
“一条小狗而已，死了就死了，谁要你那么有正义感。”
“我就是看不下去，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，不帮我还损我，我们绝交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帮你还不行吗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，但是以后打架一定要叫我，我怕你一个女生会受伤。”
“顾南柯，你真好。”
“......”
男人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。
一字一句，都那么清楚。
他是顾家少爷，没人敢和他当朋友。
她寄人篱下，没人愿意跟她交朋友。
就这样，两个都没有朋友的人一触即合。
他让她以后打架要叫他，顾南柯，她遇到流氓了，你怎么还不来。
沈笑低着头，马尾耷拉下来，挡住她的脸。
秦北城等了许久，都没见她动弹。
又睡着了？
伸手掀开她的头发，一滴泪从她下巴上话落，滴在已经发黑的手机屏幕上。
她哭了。
秦北城看着，心脏有一秒的皱缩。
“你干嘛？”
几秒后，沈笑喃喃吐出几个字，“他不会来了，因为他不信我。”
他不相信她是沈笑。
他要用刀刺她。
他不会再帮她打架。
他只会帮沈童。
她的声音很小，秦北城只听了个模糊，他想到许浩在电话里说的，开口问道，“是不是沈瀚对你做了什么？”
怎么见完人就变成这样。
沈笑抬起头，愣愣的看向眼前的男人，脸上挂着泪痕，嗓子有些发哑，“为什么这么不公平？”
为什么会允许卖孩子？
为什么被卖的人是她？
为什么姐姐要让着妹妹？
为什么顾南柯不记得她了？
为什么曾经护着她的那个男孩也被沈童抢了？
为什么爸妈这么偏心？
为什么她叫沈笑？
有太多的为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