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，沈笑拖着他的身体一步步往前走。
一番折腾，顾展鹏的气力已经耗尽，人像死狗一样挂在沈笑身上。
蓦地，他踩上一颗石子，人倒在地上。
“老爷。”
沈笑气力不敌，跟着顾展鹏倒下来。
爬起来后，她又去扶他，不料胳膊忽然被抓住，顾展鹏躺在地上，就这么看着她，艰难的发声，“你背叛了我？”
她说的时间根本不对。
她是不是已经被秦北城策反了？
沈笑看着顾展鹏那张惨白的脸，原本想好的台词根本说不出来。
说到底，她是吃顾家的饭长大的。
“对不起，老爷，我只是想让秦北城的大学城办下去，我没想过害你的......我......”
她心急解释，顾展鹏的另一只手忽然又抓上她的。
他没时间了听这些了。
有些话，他要抓紧时间说完。
“你的底还没被秦北城挖出来，答应我，留在秦北城身边，护着顾家，一直到南柯醒过来。”
短短一句话，顾展鹏用了很久说完。
他大口喘着气，跟要了他的命似的。
“老爷，我——”
“你别忘了，你爷爷还在我手上，就算我死了，我的人照样可以要他的命。”
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。
“老爷，你不会死的。”
医生已经在里面，检查完之后打一针就会好了。
以前都是这样的。
“哼，我这身体，好好坏坏这么多年，能熬到现在已经很好了。”顾展鹏说着，人看着天，“就是南柯，他那人不争不抢的，我真的放不下他。”
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
“老爷，其实少爷根本不喜欢你给他安排的生活，顾家已经拥有了很多，平平淡淡的生活，不好吗？”
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呢？
“平平淡淡。”顾展鹏重复着她的话，他很想笑，可他没那个力气了，“谁不想平平淡淡，可他是顾家的人，他不争，他不抢，最后只能被人抢，我知道他不喜欢那种生活，所以这么多年，我费尽心机，就想在他醒来之前完成这一切，他不喜欢的，我这个当爹的替他来。”
说到后来，顾展鹏声音弱下来。
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看，好像在看顾南柯的脸。
可怜天下父母心。
说的大抵就是顾展鹏这样的吧，再有野心，再多狡诈，临死之前，想到的不过是为自己儿子谋个未来。
顾展鹏都如此，那她呢？
她的父母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。
男人的气息渐渐微弱，沈笑感觉到那点生命的流逝。
蓦地，她手上一痛，顾展鹏一双手死死的抓着她，口中喃喃道，“你答应我，你答应我......”
一连两句之后，顾展鹏眼珠睁得老大，人一口气没喘上啦，声音就这么停了。
“老爷——”
沈笑叫了他好几声，都没得到回应。
手上的那抹触痛渐渐消失，一双血淋淋的手落在地上，溅起阵阵尘土。
人......没了。
咣铛——一声。
红色的铁门在她身后打开，有脚步声传来。
沈笑转头，呼吸一秒滞住。
一张熟悉又消瘦的脸。
顾南柯穿着宽松的衣服，两个男佣一左一右的扶着他，他的步伐很僵硬，跟小儿学步似的，五官清秀，和幼时相比成熟了不少，被迫躺在床上十年，他瘦的厉害，脸颊几乎凹进去，眼珠有些凸出。
他......醒了。
他走出来，身后跟着不少顾家的人，其中就有沈童。
四目相对。
顾南柯眼神很快挪开，眼底一片陌生，他低眸看向地上的顾展鹏，嘴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。
“父......亲......”
有佣人上前检查顾展鹏的鼻息，“少爷，老爷......没了。”
沈笑刚要说些什么，下一秒，顾南柯看向她的眼神全是恨意。
“是......你杀了......父亲。”
十年让他的身体机能退化很多，连吐字都变得陌生。
“我没......”
沈笑刚想解释，下一秒，沈童立马上前从一个男佣手里接过他的胳膊。
“少爷，上次宴会我见过她，她是秦北城的女人。”
她抢在沈笑之前开口，语气陌生。
“老爷这两年和秦北城斗得很凶，现在他人这样，秦北城的女人又在这里，这事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关系。”
哼。
挑拔离间。
宴会上她不给钱，所以恨上她了。
顾南柯听着，眼底越发的红，他朝身后下命令，“把她抓......起来。”
他说的有些慢，可每一个字都是咬着说出来的。
有大批佣人上前围住沈笑，两个男人从后抓住她的手臂，将她从地上拽起来，押到顾南柯面前。
沈笑没有反抗，就这么任由他们。
十年了。
他刚一醒，就把她视作敌人。
“顾南柯，你不认识我了吗？”
她看着他的脸道。
她这一声，让顾南柯认真审视起她的脸，表情有点错愕。
刚刚她叫他顾南柯的语气，很熟悉。
“少爷小心，她想逃跑。”沈童在一旁打断，“上次宴会的时候，朱家小姐和她同时看上一块蛋糕，表面上她不争不抢，可暗地里，她使坏害朱小姐当众摔倒。”
原来她都看见了。
这就开始说她坏话了吗？
沈笑嘲讽一笑，“继续啊，宴会上发生的事可不止这一件。”
沈童看着她脸上的笑，人不自觉的心虚。
她讨厌这种被沈笑拿捏在手里的感觉。
“笑笑，别跟这种人人浪费口舌。”顾南柯开口。
沈笑脸上的笑一秒消失，人不解的看向顾南柯，再看向沈童，她没再说话，脸上全是得意。
“你叫她什么？”
他为什么叫她笑笑。
顾南柯没有耐心再耗下去，顾展鹏的尸体被抬进去安顿，顾南柯紧随其后。
沈笑被押着往前走，人还沉浸在他刚刚的那句里出不来。
沈童做了什么？
为什么喊她笑笑？
身后传来一阵疾风。
“啊——”
“啊——”
两声惨叫同时发出，沈笑的两条胳膊骤然松开，两个男人狠狠摔在地上，捂着那双碰过沈笑的手惨叫。
一双大手从后袭来，下一秒，沈笑被一道大力拉着往后退，人稳稳当当的落入一个强劲的怀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