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庭安刚从后院出来,就碰上了罗青青。
她上得前去,急切道:“什么情况?闻大人怎么被带走了?”
方才她本是在外面等宋庭安,哪里想到等着等着,就见几个衙差簇拥着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人进了衙门。
罗青青不认得那人,更不知道他穿的那身官服属于几品,但见县衙里那些衙差都对他的到来十分震惊。
她还隐隐听见,有人低呼了一声“知府大人”。
罗青青正好奇这人是不是益州府的知府时,闻戚就迎了出来。
几个人三言两语不知说了什么,闻戚就被摘了官帽脱了官服,叫那些人给带走了。
闻戚本人倒是十分冷静,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,半点都没挣扎,就跟着那些人走了。
走前还反过来对安抚罗青青似的,对她笑了笑。
宋庭安看了看她,低声道:“私开粮仓的事。”
这么一说,罗青青瞬间想起来之前难民进城时,那个衙差说的话。
私开粮仓,说小了小,说大了大,毕竟是救济难民,用在了正途,益州府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这事儿也就过了。
来年要是收成好,闻戚只要想法子将这些用掉的粮食补起来,就会什么事也没发生。
可偏巧益州府的知府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官,一来就罢免了闻戚不说,眼下还要关了粮仓不打算再管那些难民的死活。
罗青青下意识抓紧了宋庭安的衣袖: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那边刚来的知府已经接手了县城这边的所有事务,见了罗青青他们还没走,便遣人来赶。
宋庭安没出声,先拉着罗青青离去。
两人上了牛车,宋庭安道:“得给京城送个消息。”
罗青青想了想,下意识压低了声音:“是给白将军?”
宋庭安点了点头,表情有些沉重。
罗青青或许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益州离京城那么远,要将这消息送过去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,到时候若是消息还没送到闻戚就被解决了,那就真的是什么都完了。
“或许可以去问问谢老夫人。”罗青青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宋庭安的腰,“去试试吗?”
毕竟闻戚也帮了她这么多次忙,也是为了百姓才开的粮仓,怎么看都不该因此被罢官。
罗青青想着,哪怕只是出了一点力,只要能帮上闻戚,那也是好的。
宋庭安想了想,觉得可行,于是两人又绕道去了一趟谢家。
毕竟谢灵问还有生意上的往来,人脉广,或许认识各种各样的人。
眼下他虽然跟着白峥回了京,人没在县城,但人脉还在这边,谢老夫人作为他母亲,说不定也是知道些什么的。
两人虽不是谢家的常客,但谢家的人都认得他们,何况罗青青对谢老夫人还有些恩情在。
他们说明了来意,谢家的下人就领了他们进去小厅里等着。
没等一会儿,老夫人身边就来了个丫头,带着他们去见了谢老夫人。
许是因为生过病的关系,谢老夫人的精力大不如从前,眼下虽然才是深秋,可她已经穿上了比旁人要厚的衣裳,屋里还升起了炭火。
人也比以往苍老了许多,连头发也是白的比黑的多。
老人家还挺喜欢罗青青的,见了她便笑吟吟地招了招手,把人叫到了跟前儿。
罗青青想着来都来了,便想要替老夫人号了号脉,看看她的身体状况。
老夫人却按住了她的手:“是为了小闻那事儿吧?”
罗青青收回手,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我就是个老太太,这灵问生意上的事儿,我也管不着。”谢老夫人垂着眼,转着手里的一串紫叶小檀佛珠,“你们想救小闻,我也想救,至于怎么救,还得从长计议。”
罗青青愣了一下,一时没明白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老夫人撩起眼皮,摸摸罗青青的脸,道:“那益州府的知府我也认得,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,当初还是从这平阳县里爬上去的。”
罗青青不懂这官场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,更没明白老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宋庭安抬了抬眼,好像明白了。
老夫人就笑了:“小宋懂了吧?”
宋庭安迟疑着点了点头。
“懂了就去吧,”谢老夫人又摸了摸罗青青的头,道,“消息我让人替你们送,小闻那边我也叫人关照着,粮仓关了,还有谢家撑着,那些难民不会有事。不用担心,去吧。”
罗青青一脸懵圈地准备走,老夫人又叫住了她。
她叫丫鬟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罗青青:“我听说你阿娘出了事儿,这是前头灵问叫人给我送来的,你拿回去给你娘熬汤喝,补补身。”
罗青青打眼一瞧,发现丫鬟递上来的是颗成年人巴掌大的人参!
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,谢灵问寻来给老夫人补身的,她怎么好意思拿?
“不……”罗青青拒绝地话都还没说出口,丫鬟就强硬地将盒子塞在了她手里。
老夫人道:“你就拿着吧,我什么身体状况,我心里有数。”
说罢,不容罗青青拒绝,便叫了人来把他们打发走了。
一直到离开谢家,罗青青都还是一脸莫名其妙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你真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?”罗青青将装着人参的盒子放在背篓里,转头问宋庭安。
宋庭安没回答罗青青的问题,拧着眉一脸凝重。
好一会儿他才回神似的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虽然开了口,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。
罗青青看了宋庭安一眼,猜他肯定是有了什么打算,却没打算将这个“打算”告诉她。
见他没打算说,罗青青也没在追着问,心事重重地回了家。
把人送到之后,宋庭安也回了家。
罗青青目送他走远之后,才转身回了院子。
屋里的人已经听见了动静,忙迎了出来。
罗杨氏够着脖子往她身后看:“怎么、怎么就你一个人啊?你三婶呢?你三婶怎么没跟着你回来?”
“三婶?哪里还有什么三婶?”罗青青冷笑一声,推开她进了屋,“你啊,还是别惦记那二两银子了,就当打水漂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