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出发,在欧阳墨寒的带领下很快就到达了出口,大船停靠的地方。
“国师,你确定原路返回就能回京城?”宫氏开口问。
“幕后人意在陛下,既然他们达到了目的,那航海会一切顺利!只需原路返回!”欧阳墨寒一拍衣袖跪地,正声道:“恭送皇后回宫!”
“走,那就都上船吧,船员准备起航!”
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宫氏在这时候发挥了极好的领导能力,尽显皇后风范! 众人也头一次意识到,真正的后宫主人是皇后宫氏。
欧阳墨寒蹲下身子,大手轻覆上她纤细的肩膀,嘱咐: “你也上船,为师一定能找到你父皇和母妃!不过回去以后去找苏贼,不可回宫。”
苏圣凌虽然不是好人,但不可否认,对北蝉还是真心的,他尚未娶妻生子,可能真的将这孩子当成了闺女。
“我要留下来!”北蝉衣态度坚定。
“不行!”欧阳墨寒反对,这里实在太过危险。
可是他的话音刚落,北蝉衣就一溜烟地跑远了,就像是只小松鼠,眨眼间不见了踪影。
北蝉衣才不想离开,除非找到双亲!更何况皇叔也在这儿,他方才没有出现是不是遇到了危险?她快速回到一开始的起迷雾的地方!
奇怪的是,这里再次变成了一开始的桃园。
可北蝉衣非但不怕,反倒是欣喜,因为幕后人没有离开!
“来呀!有本事将我一起带走!”北蝉衣撩起袖子,掌心一拢,祭出颜色绚丽的紫炎罡火:“给你们三个数,立即出现!否则我烧了这里!大家同归于尽!”
她的眼神犀利如锋芒,个子虽小,但周身已隐隐散发出摄人的气势。
“蝉儿,你疯了吗?”欧阳墨寒第一次直呼她的小名,不是斗璧,也不是小屁孩!
北蝉衣不顾他的劝阻,扬手一抛,紫炎罡火升腾而起,妖娆炽热,深紫色的火焰中还能看到血色的红。在下一刻,整片桃花园燃烧,火势惊人。
“倏倏倏!”
无数藤蔓从半空中挥出,划开层层涟漪,但就是不触碰北蝉衣。
“混蛋!混蛋!你们来抓我啊!来呀!”北蝉衣怒不可遏,双臂抬起,催得火焰越来越旺。她前世虽然学过控火,但十一岁的身体无法彻底掌控紫炎罡火,愤怒使得火焰变得疯狂且毫无方向感。
“轰隆!轰隆!”
这里瞬间变成了炼狱。终于,她看到了一道黑影从她周围穿过。
“谁?”她环顾四周。
无人回应。
北蝉衣吸进了滚烫的烟雾,咽喉刺痛,眉心的药莲印记忽隐忽现。
自从药莲在八年前枯萎以后就再也没有显现过,她还以为彻底死亡,没想到此刻又出现,只是干涩无比。过了不一会儿她就痛得失去了知觉。
“蝉儿!”欧阳墨寒想要冲进这熊熊火焰,可他再次看见那道黑影将北蝉衣带走,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风。
等北蝉衣醒来的时候,苏圣凌已在她身边,一道道精纯的灵气不断顺着筋脉直输她的筋脉,心脏随之剧烈跳动。
“有点难受,忍着点!”他的大手紧紧裹住她的小手,不松开分毫。
“好疼啊!皇叔!好疼!”北蝉衣蜷缩起身体,全身上下似乎有滚烫的热液在翻滚,特别是额头!
“你的药莲要重生了!”苏圣凌的鬓角渗出凉汗,源源不断的灵力送入她的体内,大量的灵气滋养她的筋脉,骨骼,甚至是魂魄。
渐渐地,她不疼了,反而感觉很舒服,像是洗了温泉澡。
而她眉心那颗粉嫩的药莲已显现,就像是一朵稍稍绽放的花苞,散发着淡淡的药香。
“成功了!”苏圣凌露出一抹浅笑,在她脑袋上落了一吻。
他动了内力,额头已布满密密细汗,独属于男人的强烈荷尔蒙气息弥漫,不同于欧阳墨寒的阴柔美,苏圣凌更阳刚,体型更伟岸,手臂只要一勾,就能将北蝉衣彻底圈入怀,就像大山一样严严实实。
“皇叔,为什么我的药莲重生了?这又是哪里?你前几天去哪儿了?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!”北蝉衣的鼻子有些酸涩,这不是埋怨,更不是责怪。而是委屈,就像对是最亲人的撒娇。
若前世,她将他当成了仇人和爱人。那这一生更多的是亲人,她甚至已打消要嫁给他的想法,因为她知道苏圣凌不可能再对她有男女之爱。
“这里有人用祭灵术,这种禁术能让人起死回生,也许就是它让你的药莲重生吧……”苏圣凌用指腹轻轻摩她的眉心,低声道:“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!这一次,好好照顾药莲。”
“药莲……”北蝉衣抬手轻轻摸了摸额头,然后又摸了摸苏圣凌眉心的火焰胎记,露出一抹笑容:“还是皇叔的好看!”
苏圣凌勾唇一笑,却没说任何关于自己胎记的事。
这仅仅只是一枚胎记吗?其实北蝉衣狠想知道!这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胎记?这枚火焰艳丽如彼岸花,让人看一眼就能沉迷。
“皇叔并没有离开!前几天一直在找你父母的下落,走,皇叔带你去见他们!”苏圣凌对着她伸出手掌,示意牵住。
北蝉衣抿唇,其实还想问,为何在藤蔓抓走父皇和母妃的时候,他没有出手!可是她没有问出口,一定是皇叔有为难之处吧。
“恩!”她重重点头,拉过了他的大手。
这里很黑,但借着月光,北蝉衣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墓碑,用血瞳去观察才发现刻着的不是大瑾字,而是南溪文。她前世是皇帝,虽不是废寝忘食的好皇帝,但也不是事事都不管的昏君。
为君王的三年里,苏圣凌教了她很多东西,包括各小国的文字。这南溪的字最特别,她学了整整半年才会一些。
“这是一些人名,难道和南溪国的人有关?”北蝉衣抿了抿唇,思考了半饷后又问:“皇叔,你知道一些有关南溪国的事情吗?”
“南溪小国只是弹丸之地,在十几个小国中发展勉强为中游。不过他们的百姓信奉神主,巫神君能和神主通灵。十年前,南溪君主写了一封信给你父皇,信中所述,神主要他们闭关锁国十年,否则百姓会有大灾。”苏圣凌回忆。
“闭关锁国十年?父皇就没有派人去做线人?”北蝉衣蹙眉,记忆中南溪国是一夜爆强的,表哥就投靠了他们国家,成了“弑狼神”,虽然没和大瑾打仗,但是控制了很多人的信仰。
“你父皇从不把南溪放在眼里,怎么会派?”苏圣凌笑了笑。
“那皇叔呢?有没有派人?”北蝉衣抬眸,看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。
“恩。”他淡淡一应,似乎并不想再提及国事。
越往深处走,路就越难走, 怪石嵯峨,槎枒似剑,一步小心就会刺破脚底。
“来!皇叔背你!”苏圣凌转身弯腰,将她强势被在后背,双臂牢牢锁住她的纤细的腿。
“比小时候重了很多!”他将她向上提了提,笑容温暖宠溺。
“当然了!我长大了!” 北蝉衣的脑袋轻靠在他宽厚的后背,觉得无比得安心,她喜欢这种感觉,迷恋他身上的味道。
“是啊,蝉衣长大了。可皇叔快要老了……”苏圣凌突然轻叹了一声。
“哪有老?皇叔才过三十!等我长到十五,您才三十四!正当壮年!”她即可反驳,心里暗自埋怨,老个屁,前世他三十五的时候还是天赋异禀,像只永远吃不饱的猛虎。
“等蝉衣十五岁,已是大姑娘了!”苏圣凌似乎在想一件很愉快且憧憬的事,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,可过了一会儿,他又渐渐收拢了笑容,轻声自言:“也许已有了心爱的人。”
这样的语气带着一丝难掩的失落。
北蝉衣紧紧抱住他的肩膀,在他耳边说道:“我现在就有心爱的人,就是你!永远是你!” 声音很轻,却很清晰,一字一字像是要刻进他的心里。
苏圣凌笑,英俊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,倒不是想到男女之爱,而是欣慰,他的九年养育没有付之东流。
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,苏圣凌又突然问:“蝉衣,你想当皇帝吗?”
“当皇帝?”北蝉衣的眉心一蹙,不知如何回答。前世当了皇帝,可她失去了所有。但今生若不要皇位,那这天下就会落在其他人手里,无论谁上位,苏圣凌都会被定为奸佞之臣。
当然,苏圣凌也绝不是甘心臣服的人,北氏一族和他的战争在所难免。
“想吗?”苏圣凌很认真地问。
“想!”北蝉衣点头。
苏圣凌似乎对这个答案很吃惊,脚步一顿,略微偏头。 他看她的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探究,不似看一个孩子!
北蝉衣没有闪躲,而是正声道:“我想当皇帝,也会做一个好皇帝,背负天下民生,将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好皇帝。”
“北蝉衣”,就是他对她给予的期望!她怎会辜负?
还是静默!不知过了多久,他转回头,继续向前行。
北蝉衣以为他不会再提这个问题了,可不料,他竟清楚得应了一个字:“好!”
“皇叔?”她惊讶。
苏圣凌的唇角勾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,风轻云淡,但又是饱含铮铮风骨:“臣,定会辅佐六皇子殿下成为一代明君,万世留名。”
这一声“六皇子殿下”让北蝉衣一怔,正想要说些什么,苏圣凌的身子往隐藏处猛闪,道:“小心,抱紧!”
“嗖嗖嗖!”
几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从他们身边擦过,好似灵魂!
“轻功太好了吧!”北蝉衣感叹。
“你的父母应该被关押在附近,放缓呼吸!”苏圣凌将她从身上放下,手掌紧握住她的小手,提醒:“看到地上的红线了吗?千万不要踩到,还有,等会无论看到什么,都不要轻举妄动!永远记住三个字。”
“什么?”北蝉衣眨眼。
“相信我!”苏圣凌的眼神深邃,紧了紧掌心。他之所以不继续背她,是因为想要蝉衣学会如何靠自己破阵,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,而且有他在她身边护着。
北蝉衣点头,她低头看向脚下,这里的红线极为密集,若是随意跨, 必定会踩到。
“记得皇叔教你的河图洛书吗?”苏圣凌的深眸看着她,已从慈父转化成了严师的角色:“好好想想!”
“河图洛书有很多内容,我,我哪能知道是哪一条?”北蝉衣撇撇嘴,似是嘀咕。
苏圣凌扶额,无奈地提醒:“祭灵术是让人重生,对不对?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和西方木有关,对不对?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,天三生木,地八成之!三!一定是三!因为三既属木,又属阳,我每跨一步必须相间三根红线,才不会出错!”北蝉衣顿时明白了。
“难道只有木才代表生命吗?”苏圣凌屈指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,教导:“大象无形,唯有火!火也是生命之源,南溪的图腾就是一团烈火。所以我觉得,地二生火天七成之,这二,才是我们要的数!”
“难怪欧阳墨寒也对我说过大象无形,原来如此!”北蝉衣若有所思。
“你喜欢他?”苏圣凌莫名其妙地问了这句话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问。反正每次听蝉衣提到这个人,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。
“啊?”北蝉衣一愣,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们年龄相距太大,不可能!”
苏圣凌的脸色很严肃,俊颜甚至浮现一丝怒意。
北蝉衣急得快要跺脚,这什么和什么啊!她怎么可能喜欢欧阳墨寒?而且年龄相距太大又是什么意思?她和欧阳墨寒相差十二岁,而和他苏圣凌相差岂不是更大!
“皇叔,你在想什么呢?我根本不喜欢他!”
“走了!”苏圣凌打住了这个话题。
两人的脚步速度相同,很快就走出了阵法!北蝉衣看到不远处出现无数火堆和木架子,上面捆绑的就是失踪的人,包括她的双亲。
所有人都被木藤捆绑,脸上画了许多南溪法咒,最可恶的是,他们身上还缠绕着许多红丝,就像是蜘蛛网,交错得从他们中间穿过,而他们更像是被束缚的猎物,随时都会被吞噬。
北蝉衣的呼吸一滞,看着宠爱她的父亲正痛苦地皱眉,用生命爱她的母亲早已晕厥,她心疼啊!她恨不得替他们去受苦!可她不能冲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