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:巴豆

宇文雅到寻香坊的时日不久,有机会结下仇怨的的人并不多,而现在浮现的宇文雅脑海里的,似乎只有昨天的那三个女人。

是昨天被宇文雅打得吃痛想要报复的女人?

还是碍着她登上花魁宝座的言玉?

或者是,言语尖锐刻薄的那个女人?

这一整天,宇文雅几乎都是在茅厕里度过的。

心里顺便默默地问候了那三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。

而每一个路过宇文雅的,穿戴着花枝招展的女人,无不用手帕轻掩着嘴唇,偷偷的娇笑。交头接耳,讨论讥笑着宇文雅狼狈的模样。

宇文雅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,可偏偏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黑手。

去找那小厮时,他也是抵死不承认他放了巴豆在宇文雅的点心里,只说是从厨房端了,怎么会有问题。莫不是宇文雅偷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竟然还来诬陷他。

当天晚上,言玉出去接客了,一宿未归。

宇文雅躺在床上,盯着上面的天花板,暗暗的想,既然你们这样对待我,有仇不报非君子也。若是让我发现了是谁下的手,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

次日,宇文雅抱着古琴,来到云汐的房间里时,美人还在塌间香香的做着美梦。

宇文雅只有百无聊赖地轻声拨动着琴弦,考量着选举花魁那日用哪一首曲子可以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。

宇文雅只是害怕,会有哪个眼尖的达观贵族认出了她的身份并当场揭发。

丞相之女流落寻香坊,那该是一个多大的笑柄。

同时宇文雅又十分迫切地希望通过这次花魁的选取,能让宇文成认出她这个不孝女,早日将她从这片水深火热中解救出去才好。长长久久地待在寻香坊里可不是宇文雅所喜欢的。

终于等到云汐醒来是,已是日上三竿。

寻香坊的楼下,吴妈妈带着几个姿色尚可的舞女,懒懒洋洋的站在店门口揽客。偶尔能遇见几个穿着锦衣的公子,就十分热情地往他们身上缠着。

云汐一边整理着衣裳,一边回头对宇文雅说:“正好现在我这也没有客人,你先弹首曲子给我听吧。”

吴妈妈吩咐过,让云汐捎带着指点一下宇文雅。有些人琴技极佳,琴音往往让人如痴如醉;有些人虽然弹的没这么好,但她对琴曲琴技了如指掌,并可以眼光狠辣的指点出你的不足。宇文雅属于前面那一种,而云汐恰恰就属于后面那一种。

渺渺琴音在房间里回荡。

想她白素贞,修行了几千年。一手琴技也早已练得炉火纯青。几乎每一首琴曲都是信手拈来。

只是她所记得的,很大部分都是几百年前的琴曲。现在流行的琴曲都是从宇文雅的记忆里获取的,只是那味道,和现在大有不同。宇文雅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首韵律,所以她信手弹了一曲她十分喜欢的。

当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时,云汐常年忧郁的神色里,竟然添上了些神采。

“这可是首失传了好久的曲子,没想到你竟然会弹。”

失传了么,这个宇文雅倒是没有想到。她收了双手,看见云汐有些欣喜若狂的神色,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,并不打算再进一步解释这首曲子的出路。

云汐撇了撇嘴,有些意兴阑珊了,但还是仔细的指点了宇文雅,慢慢地分析她弹的琴曲,告诉她有哪些不妥的地方。

讲着讲着,又顺便找了个借口,让宇文雅再弹一次。好趁次机会,意图更多的记录下这首曲子的弹法。

听着云汐的指导,宇文雅果然受益匪浅。

云汐的性子虽然冷清。但实则一点儿也不小肚鸡肠,不似其他寻香坊里的女子般眼光狭隘。

宇文雅笑道:“你既然喜欢,那我这几日就把这首曲子记下来,送给你好了。”

多年来积蓄在云汐脸上的阴云,倾刻间一扫而光。云汐此刻就像一个得了宝贝玩具的孩子,开开心心的笑着。

云汐看了一眼宇文雅,道:“本来昨日就想和你说。那进来的小厮,和言玉的关系颇好。”

顿了顿,又目光警惕的对宇文雅说:“你千万别告诉别人,这事是我告诉你的。你是不是得罪了言玉她们?”

言玉是么,云汐暗暗在心里记下了。昨日看她虽然不喜宇文雅,但还是抑制住了,以为她是个知道礼数的。没想到竟是个喜欢背地里给人使绊子的人。想到日后要一直与她同住一个房间,宇文雅脊梁骨就直发寒。

看着宇文雅低头不吭声,云汐接着好心提点:“大家日后都是姐妹,有什么事情会是揭不过去的。”

姐妹么?她们何时有把我当成是姐妹了,是敌人还差不多。宇文雅心里想着。

这事你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,言玉那群人今后只会变本加厉。

想当花魁是么,有她宇文雅,在的一天,言玉这辈子都没戏。

心里虽是这样想着,宇文雅现在在云汐的注目下也只是笑着点点头。

“听吴妈妈说,你想当花魁?”

“看着你现在的样子,总是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。”

“像我们这般青涩的茶楼里的女子。青春年少时才是最快乐的时光,等你到了像我一样的年月的时候。你真是会怀念你现在的日子。”

云汐目光痴痴的看着窗外,心思早已经不在宇文雅身上了,而是流连在过去的回忆里出不来。

接下来的时日里,每当闲下来的时候,云汐总要拉着宇文雅。跟她一起怀念云汐过去一曲红绡不知数的时光。

渐渐地,云汐和与宇文雅熟络了起来。

对于云汐而言,宇文雅如今最大的功能,就是能安静地坐在身旁听她诉说她心里的苦楚,倾倒内心的苦水。

不是说一份烦恼如果两个人分享,那么烦恼就会减少一半么,现在宇文雅只是感觉云汐的烦恼被原封不动的复制了一份,自己留了一份,另一份就要完完整整地送给宇文雅。

既如此,坐在云汐身边,对她的哭诉宇文雅只是一只耳进一只耳出。打着哈欠听她说完。再装模作样的跟云汐一块儿伤春悲秋。

日子在与言玉的明争暗斗和云汐长福的陪伴中一天天过去。

很快,百花会就要开始了,在百花和民众的拥簇中,新一任的花魁马上就要选举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