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慕川闻言,心里常驻的冰山,轰然倒塌。
这一瞬间,他突然不想走了,即使以后在国内,被冷漠的父亲随意摆布,也没关系。
但仍只是一瞬间而已——
他从小的经历,他想挣脱现实的反骨,不允许他这般放任自己。
他脑子里萌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,希望钟爱能在国内等他,而他会倾尽全力护着她安好。
可是凭什么?他凭什么拖延钟爱的时间?
算了,一切凭缘分吧。
“陆学长?”钟爱轻轻出声,“如果你不愿意,那就算了,我也不是一定要去的,就是随便问问而已.......”
“下周一上午11点15分,你一定要去。”陆慕川终于开口,黑曜石般的瞳孔,对着钟爱,一丝余光也不错过,“三天后,别忘记了。”
——
钟爱得偿所愿,又开心又难过的下车了。
看着钟爱的背影,陆慕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,为什么他是那样的出身,为什么他有那样的父亲,为什么他所有的自由,要靠自己争取?
就连心存好感的女生,也不能大大方方地去示爱,去吻她。
一味地,只让别人伤心。
陆慕川越想越痛苦,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,冷静了很久,才拨通了某个电话,“老吴,交给你件事,调查陈哲以及他父亲的前科,如果有的话,让他们把牢底坐穿,有生之年别出来。”
挂了电话,陆慕川踩下油门,快速离开。
他不能在钟爱身边,护着她的周全,那便要在离开之前,打点好一切。
毕竟,她是第一个,让自己动心的女人。
钟爱没回宿舍,约了贝拉拉在外面吃饭,整个人又开心又难过,状态很奇怪。
“贝拉拉,你知道吗?陆学长同意我去送他了,你觉得我该穿什么好?我要不要好好打扮一下?让他永生难忘?”钟爱弯弯的笑眼里,分明透着泪意。
“小爱,你别这样吧?陆学长又不是不回来......”贝拉拉轻声安慰。
钟爱摇头,“不!你不懂!等陆慕川回来,那就是好几年后的事情,那个时候,也许她结婚了,也许她有女朋友了,而我什么都不是,什么也没有。”
越说越伤心,钟爱眼泪啪啦啪啦掉在桌上,“我见过了陆慕川,就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,我确定。”
“好,我相信。”贝拉拉抱着钟爱,拍着她的肩膀,眼里尽是担忧,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。
现在陆慕川还没走呢!等三天后,真走了,这丫头不得哭死啊???
不行,她得想想办法,最坏最坏,钟爱为陆慕川流这么多眼泪,这事得让陆慕川知道,也让他记忆深刻!
——
“钟小爱!你快醒醒,别睡了!你亲爱的陆学长提前出国了!”
钟爱睁开眼睛,就是贝拉拉十万火急的小脸。
提前出国???
初醒的钟爱回拢了思绪,立即清醒,“贝拉拉!你说真的?什么时候?”
“今天上午十一点的航班,我听你们小组的迟宇学长说的!”贝拉拉说着,忙推着钟爱去洗手间,“快快快,不能耽误了,你动作快一点,我已经给你叫好了车!”
钟爱也没时间多想,紧抓着时间,洗漱后换好衣服,就出门了。
昨晚准备了好多套,选来选去也没有个结果,却不想现在,连个挑选的机会也没有,穿好衣服的第一秒,钟爱的心像是在坠落。
上了出租后,又在某段路上等了好长时间,钟爱恨不得直接在高架上下车。
一想到,她可能很难再见到陆慕川,她的心就很痛,恨不得变成一只鸟,随着他一起离开。
机场。
十一点后,分针又走了一圈,钟爱抬眸在滚动屏上,看见了航班信息,已起飞。
“骗子,明明说好了,让我来送你的,却一声不响地走了。”
“改了时间,为什么不告诉我?我如果提前知道了,肯定会早些出门,就算堵车,我也会提前赶过来的。”
钟爱一大早赶来,睁开眼睛后,就滴水未进。
她低血糖,是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,可她现在伤心程度远远大于体力的透支,心痛像是一剂麻药,暂停了其他的感官。
钟爱走了两步,第一次无知觉地晕倒。
失去意识之前,她只听见不同人发出的惊呼和求救声,不久后,一个大黑影包裹住了她,轮廓像极了陆慕川,她欣喜了一会儿,之后又当自己在做梦。
陆慕川已经走了,怎么可能还回到她面前?
......
再次睁开眼睛,钟爱见到陌生的四周,不像是医院,也绝不是她来过的地方。
这是谁的家里吗?
钟爱抱着晕乎乎的脑袋,沉思了一会。
她记得,她是在机场晕倒的,那个时候,陆慕川已经走了,所以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?难道是好心人?
可好心人,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去医院?想到这里,钟爱有些害怕,忙拉开了窗帘,外面是全然陌生的状况。
没有高耸的大楼,密密麻麻的区房,甚至没有城市的流光溢彩,更不存在繁华热闹,窗外静悄悄的,只有湖泊小树林,以及远处的山。
“该不会...是被绑架了?”钟爱心里一咯噔,心神混乱。
机场那么多人,她总不至于被坏人带走。
可是现在坏人这么狡猾,没准冒充认识她的人呢?钟爱越想越害怕,轻手轻脚地起床,见自己衣服还完好,松了一口气。
本想打开门,却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,窸窸窣窣的声音,她也听不太清楚。
反正,直接走房门是不行了。
钟爱四处张望,最后目光注视在窗口,畏惧又豁出去的表情:“只能这样了!”
在她踏出去之后,房门就被推开了。
“呀!那位小姐人呢?”
一个年迈的老妈子,四处敲了敲,还朝着窗外望下去,钟爱心里惊恐,站在宽正的窗沿上,紧靠墙角,屏息凝气。
直到头顶上没了黑影,钟爱才放松下来,然而一垂眸,外面竟有四五米的高度,而且除了立身的窗沿,再也没有其他可以立足的地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