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难得主动回应别人,只是看在陈家豪的份上,作为陈家豪仇人及爱人的儿子,他不想往生者走得不安。
毕竟这位老管家说得对,他是陆琰华的儿子,那人不仅葬送了母亲一生,也害了陈家豪一生。
“你和二小姐是夫妻,还分什么你我?你在老爷的葬礼上,老爷必定会不高兴的,待会我们会送老爷去目的,经过上官家的墓园,欣兰小姐看见你,也会不高兴的。”
老管家嫌弃地看了陆慕川一眼,仿佛在一件被人厌恶的事物。
“老管家,您怎么这样说话?”钟爱不解地站在陆慕川前面,望着老管家,“慕川是我姑姑的孩子,我姑姑还没说什么,你凭什么断定她会讨厌慕川?”
“这还用断定?这是事实!二小姐你不要被男人的好皮囊蒙蔽了,以后再断送了上官集团,你们家被姓陆的坑害地,可折腾不起了!”老管家冷声道。
钟爱拧眉,“什么坑害?什么折腾?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?我只说一次,慕川和陆家任何人都不一样。”
“不一样?那倒是来个说法?陆氏现在对上官集团,就好比年轻体壮的大鱼,对上年迈的老鱼,我猜想,他们正商量,要怎么把上官集团给分食了,二小姐,你可千千万要小心。”
老管家冷声冷气,望着陆慕川的目光,更是鄙夷。
连带着对陆家的偏见,他瞬间发泄到陆慕川身上。
钟爱沉下脸,刚要说什么,手腕就被陆慕川攥住,只见他站到钟爱身前,面色沉稳,开口,“放心,上官集团永远不会被陆氏吃掉,我用我在陆氏所有权担保。”
老管家脸上闪过一丝质疑,“这怎么担保?”
“这就不是你该管的,总之陈家豪已经放心地去了,你也不应该多心才对。”陆慕川鹰眸微沉,不怒自威。
三言两语,看似没有生气,但却实实在在震慑到老管家。
他一直跟着陈家豪,对陆家的人也颇有怨气,见到陆慕川,就趁着一起发泄了出来,没能揣测到陆慕川的脾气,也高估了自己的胆量。
被震慑住以后,觉得很没面子,委屈地朝向陈家豪的遗相,道着陆慕川的不是。
钟爱见老管家这样,生气也不是,觉得可笑也不是。
“慕川,你不要介意,他们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。”钟爱轻声道。
陆慕川低笑,“这有什么介意?一个老人的话而已。”
不过,他是个不容冒犯的性子,倒是担心吓坏了老人家。
“你刚才说的话,是真的?用你在陆氏的所有权担保?”钟爱拧眉。
她并不赞同陆慕川的做法,陆琰华和陆老爷子的错,不应该延续到陆慕川身上,持续消耗着陆慕川。
“慕川,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,我不希望你为了姑姑,希望自己任何东西,你要知道,姑姑是为了陆爷爷的名声,才答应陆佳沅生下的你,对你而言,她是一意孤行生下了你,你不欠任何人,如果真要说欠的话,是他们欠你才对。”钟爱道。
其实,她早看不惯,陈家豪等人这样讨厌陆慕川,甚至打着上官欣兰的名号,讨厌陆慕川,说一些伤人的话。
她看不明白,难道陆慕川就不是受害者吗?
上官欣兰要生他的时候,要为了陆老爷子生他的时候,难道没想过,他也是受害者吗?
当然,上官欣兰能让这么多人感怀,一定是善良的人,她一定想过,所以钟爱笃定,她是绝对不会讨厌陆慕川的。
甚至说,也许,她对陆慕川是有母爱的。
只是,每次对他产生感情,总会想起卑劣的陆琰华,所以她便强迫自己讨厌了。
说到底,他们母子才是受害者。
“小爱,你真的很心疼我。”
陆慕川在钟爱百转千回的心思中,又在她的心思体现在脸上的时候,不禁失笑。
“我不心疼你,还能心疼谁,他们欺负你,我心里不好受。”钟爱沉下小脸。
上官欣兰的死,所有人需要一个情感出口。
陆老爷子和陆琰华需要道歉,所以他们得知陆慕川是上官欣兰的儿子之后,总是忙着弥补。
陈家豪是恨,亦有怀念,所以他对陆慕川始终狠不下心。
但不管是爱是恨,全不是真的,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缺口,来发泄不满,和多余的爱而已。
“欺负?傻瓜,谁能欺负我?”
陆慕川捧着钟爱的脸颊,轻轻摩挲,“这是好心疼哭了?可没必要。”
“我知道,可我就是不高兴,慕川,你说实话,想起去你妈妈的墓地,你心情好过吗?他们这些人这样怪你,你会被影响吗?”钟爱担忧。
“不会。”
陆慕川想也没想,直接说道。
钟爱松了松眉头,“真的?”
“真的,我只听你的话,不跟旁人计较。”陆慕川紧握着钟爱的手,低声道。
钟爱微微一笑,“那要我说,你从此以后不许再提,什么要把所有权作为担保,或者把陆氏融入上官集团的话,你干吗?”
“这个...恐怕不行,陈家豪临死前我说过,就当是承诺,我不能卑鄙到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谎。”
陆慕川沉吟一会,说道。
钟爱耷拉下脸,“你就当善意的谎言,也不行吗?”
陈家豪致力搞垮陆氏,却面前上官欣兰的儿子,难以下死手。
得到陆慕川的保证后,才安心离开,不至于去世之前,还含着一口怨气,诸如此类,欺骗将死之人的谎言,古往今来可不少,能履行承诺的人,又有几个?
更何况,这本来就不合理。
陆慕川自己打拼的事业,凭什么被一口承诺葬送?
而她?
无劳而获?成为陆慕川被身世所打压后的最大受害者?她算什么啊?
“不行。”
陆慕川一口打破了她所有的不满,温声道:“小爱,你不要为了抱不平,我只是为了平复自己而已,这么多年,我们现在的东西,我守着的事业,却是曾经葬送我母亲的东西,陆家所有人,竟一个也没有为此埋单,爷爷临死前,甚至还想守住最后一点腐朽秘密,如果让他们圆满,那我就算白活了。”
“你真决定了?”钟爱想过陆慕川是这种心思,但听他说出来,心里亦是震惊。
要知道,完全反叛自己的家族,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。
哪怕那些人死了,但从小的耳闻目染,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,陆慕川这样想,真的很了不起,不枉费姑姑生他一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