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鱼倒在地上，脸摔在一片血泊之中，嘴里还在向外咕咚咕咚地吐着血沫。
感受到屋外洒进的阳光，小鱼挣扎着，慢慢抬起头。
立在门口的凤倾，在阳光地照耀之下，只勾勒出些许人影，看上去并不清晰。
也正是因为这种不清晰，反而看着似从天堂，落入凡间的英雄一般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
屋内那几个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宫女，看到这身影，皆是脚下一软，纷纷跪了下来。
凤倾没有机会，快步而入，一把扶住小鱼肩膀。
小鱼的身子已经软若无骨，虚弱地靠在凤倾身上，嘴里还在向外吐着血沫。
“陛下……”
只说了一句话，她便脑袋一沉，骤然昏死过去。
凤倾双目紧蹙，面色阴沉不定，一把抱起小鱼，转身往暗室外走去。
迎面撞上胆战心惊，满面畏惧，站在门外的卫子妍。
“陛下。”
卫子妍大着胆子上前。
从凤倾的眼中，她自是瞧出了怒气。
可卫子妍总觉得，自己好歹也是他亲自册封的俪妃，而这小鱼，左不过就是温雪身边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。
凤倾便是再疼爱温雪，总不会连带着将她身边的宫女也当成宝贝吧？
想到这里，卫子妍的胆子大了些，心绪也平定了不少，只望着凤倾，不发一言。
“卫子妍，你还敢说你对温雪什么也没有做。就连她身边的婢女，你都能下这样的毒手。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？”
卫子妍见事情已然败露，自己想赖也无处可赖。
她硬着头皮，瞥了一眼凤倾怀中的小鱼。
“臣妾是您亲自册封的俪妃，管教约束宫人，是臣妾份内的事情。”
“好一个份内的事情！”
不等卫子妍说完，凤倾已经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头。
他冷漠地盯着卫子妍，唇角微微扬动，冷笑两声。
“从今日开始，你就留在你宫中，哪里也不许去。朕让你好好管教！”
卫子妍眉头紧蹙，错愕地望着凤倾，满面惊讶诧异。
“陛下为了区区一个宫女，便要禁足臣妾？”
“朕身为天子，你为妃嫔。朕管教约束后宫的女人，有何不妥吗？”
凤倾怒目瞪着卫子妍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几句话，让卫子妍无话可说。
凤倾不理会卫子妍，抱着小鱼，径直离开。
卫子妍听到，凤倾尚未出宫，便急着宣召太医，为小鱼诊治。
她缩在衣袖里的一双手，紧紧地握在一起，指节泛白，眉眼之中的怒色更重。
暗室中的宫女们起身快步走到卫子妍身边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，“娘娘，陛下这是什么意思？他禁足了娘娘您，会不会处置奴婢们？”
卫子妍本就正在气头上，想不到还有不长眼的宫女，会问这样的话。
她面色一沉，不悦地瞥了说话之人两人，冷笑两声。
“怎么？觉得跟着我这么一个被禁足的主子，你们也跟着倒霉？”
那宫女一愣，立即摇头，“奴婢……奴婢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卫子妍剜了她一眼，冷哼一声，也不多言，快步离开。
……
另一边，回春楼。
雨凝姑娘的后背已经湿透了，还散发着一阵阵令人作呕的酒气。
她立在原地，张着嘴，一脸错愕，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之中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
倒也不是雨凝姑娘不想说，实在是她只要一开口，那股令人作呕的酒味便迎面而来，恶心得她难以张口。
在回春楼这么多年，一路从一个寻常的姑娘，到了今日的花魁娘子，雨凝姑娘自问也算是见过一些场面，却也从未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情。
“雨凝姑娘。”
许久，楚翼轩率先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，轻声唤了唤雨凝姑娘。
“这……你的衣服也被吐脏了，要不你先回去换个衣服？”
雨凝姑娘这才尴尬地陪着笑容，点了点头，“好。公子，奴家先告退了。”
说完，雨凝姑娘便匆匆离开了。
凤安吐了那口酒之后，已经意识不轻，身子发软，跌坐在地上。
他垂着脑袋，满面泛红，嘴边还有尚未清理干净的污秽之物。
楚翼轩忍着恶心，将他拖到一边的榻上，勉强用屋里的毛巾给他做了简单的清理。
他堂堂楚国世子殿下，从来都是养尊处优，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？
此刻只觉得自己胃中一阵阵恶心翻涌而起，令人阵阵作呕。
楚翼轩瞥了一眼榻上的凤安。
他闭着双眼，意识虽然不清，却还时不时地发出些许难以辨明内容的声音。
听了许久，楚翼轩才听懂他在说什么。
“我凤安也是父皇的儿子，凭什么被你如此对待！”
“我……我早晚会做出一样让你们都瞧得起的事情。不信你们等着看！”
……
凤安说了一大堆，一多半都是在说自己郁郁不得志，和对凤倾的抱怨之词。
这些话若是落在旁人的耳中，只怕会将其一一传达给凤倾，治凤安一个不敬之罪。
可楚翼轩听着这些话，心中却多出了阵阵别样滋味。
凤安小小年纪，却要承受这么多。
可见皇室中人，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荣华富贵，实际上各种苦楚，却是难以对外人言明。
不过，凤安喝成这样，总算是没法子再追问自己温雪的事情，楚翼轩倒是安心许多，准备脚底抹油，开溜。
楚翼轩为了散散屋中的酒气，推开窗户，却见一只黑猫正盘卧在窗户之外，受到惊吓，喵呜一声，一跃而起，想要逃跑。
可这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惊过多的缘故，非但没有跑走，反而还跳进了屋中。
它这一跳不要紧，倒在榻上的凤安听到声音，腾地一下坐直身子。
他双眼发直，盯着落在地面上的黑猫，抬手指着那猫，高声喊道，“猫！猫！”
凤安竟然猛然跳下卧榻，径直冲到那黑猫身边，一个猛子，竟然扑到了那黑猫身上。
黑猫受惊，呲着牙，抬起手便是一巴掌，狠狠地落在凤安脸上，径直向前逃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