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、末日姬

魔法学系,一年A班正在上课。

讲台上,乔尔.玛丽安挥舞法杖,做着第一堂课的教学示范:“想要拆解法术模型,首先你得会算,得知道每一个魔力节点在哪儿。”

讲台下,瑟娜前座,优茜捧着脸,脸颊有些微红,一个温和举止的身影,浮现在她心间,那人坚强、温柔、诚挚、善良,邀请她明年初春一起去冈纳斯教国游学。

优茜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,双手合十抵住唇,笑了起来,听到优茜的笑声,俨然一副恋爱中的少女模样,瑟娜心中的警铃不由“哐当”一声,响个不停。

她伸手捅了捅前座的优茜,低声道:“那么开心,想什么呢?”

优茜回头,低声附耳道:“待会和你说。”

乔尔.玛丽脸色一板,停下手中的授课,有点不开心:“安泽男爵千金,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,重要到非要在我第一堂课上玩闹?”

优茜朝瑟娜吐了下舌头,连忙正襟危坐,一副乖乖听课的模样。

乔尔.玛丽见状点点头,眉头舒展,脸上的几粒麻子似乎也随之放松,她转过身,在黑板上板书,继续讲课,一点没有留意到台下学生们的暗流涌动。

詹金.贝拉和萨拉等一干人暗地里小纸条传得飞起:

【恶女又不好好听课了。】

【她在欺负人。】

【优茜真可怜,玛丽不敢骂恶女,当然只能说她。】

【她故意的吧!好独占神的宠儿。】

铜制西洋钟滴答答走动,“叮铃铃”敲响三下,讲台上的黑板毫不留情的卷起来。

下课时间到了。

“很遗憾,今天的课到这儿就结束了。”乔尔.玛丽抬头看了眼钟,整理了下桌面的魔法卷轴,把它们抱在怀中道:“你们的作业是写满三尺长牛皮纸的魔法结构解析,自己选题,下次上课前我会检查。”

乔尔.玛丽说完转身走了,台下的学生顿时做鸟兽散。

她们走在一块。

优茜挽着瑟娜的手臂,脚步轻快。

“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。那天在蔷薇大剧院的时候,就是他在大火中保护了我,他真的是一个很棒的人!我没有办法想象,如果我是他能不能活得那么坚强。”

优茜眼中满是憧憬:“以前我很抗拒成为光明神殿的神官,现在想想,也没有什么不好的,毕竟,能成为他那样的人,温和慈悲、怜悯世人,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?”

“他还邀请我明年春假去冈纳斯教国旅行,瑟娜你要一起吗?”

你去了可就回不来了。

瑟娜梳理了一下脑中那些杂乱的记忆,圣子线的结局是优茜成为冈纳斯教国的圣女,冈纳斯教国……最后将光明神的荣光洒遍了整个大陆。

这对奥克兰王国来说,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
王权旁落,君权神授。

奥克兰王国目前信仰自由,贵族团体和神殿的地位是平等的。公民们的信仰大多随王室或红王座家族,主要信仰:炼金之神布洛姆菲尔德、万物女神昆蒂娜、骑士之神格雷戈里、海洋之神费兹捷勒、凛冬女神雪莉。

大陆上权威最盛的光明女神,虽然拥有独立的教国,但在奥克兰王国并不算主流,公民们这么大范围的改信,意味着政治动荡或者……战争。

优茜的邀请,瑟娜想了想回复道:“到时候再说吧,我还没见过他呢,加尔.霜权是个怎么样的人?”对方身为凛冬女神的眷族嫡系,却是冈纳斯教国的圣子,哪怕他再深出简居,也很“出名”。

在游戏中,加尔.霜权是一个有着温柔眼眸、非常温和的治愈系男主。

“这、我不好说。”优茜有些为难道,“你见了他就知道了,要不我安排你们见面吧。”她说着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,露出小小的酒窝:“他说很想认识我的朋友呢。”

瑟娜点点头:“好呀。”

“你打算把摩耶怎么办?”瑟娜试图挽救王太子线,“他不是喜欢你吗。”

优茜有些为难:“他自然是个不错的人,但是他好像和你相处得不太愉快,上次还硬要我到你面前说那些话。”她抬头看向瑟娜,“你知道,我不愿意的。”

瑟娜轻轻颔首:“我明白。”

优茜嘟起嘴:“不知为何,想到这一点,我总觉得和他有些……”她摇了摇头,“不知道怎么说,我也说不上来。”

“你真的喜欢上加尔.霜权了?”

优茜害羞,接着锤了瑟娜两粉拳:“没有啦,我才和他见过两次面,不过!他真的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人。”

“那太好了,你知道王国第一天才剑士,卢斯.亚里士吗?他是我父亲的弟子,一直很仰慕你,他求了我很久了,既然你目前没有喜欢的人,帮我个忙见一见他嘛。”

瑟娜轻轻笑道:“或许可以考虑发展一下,他是个不错的人。”

她心中暗暗觉得摩耶没用,连个小女生都攻略不下来。

“这……”优茜有些犹豫,最后在瑟娜的劝说下答应了下来。

优茜想到什么,突然道:“从腾阳山脉回来后,你不是问过我和摩耶,魔法修炼速度有没有提升吗?之前我没有这个现象,但是最近,我修炼速度一下子加快了。”

优茜语气欣喜:“现在我已经七阶了。”

瑟娜点点头,没就这个话题讨论。

她已经九阶了,差一步就踏入星阶魔法使。魔法师四阶到九阶,常人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,她一个多月就跨越了,不知为何,她心中对此总有些隐隐绰绰的不安。

为此,她甚至停下了魔法修炼。

魔能却一刻未曾停止增长。

*

奥都南城区,哥伦比亚港,第二十三号街道,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,热闹无比。

这是条商业街,有各式各样的小商贩,也有满目琳琅的精致小店,由于法师塔、佣兵工会都在南城区的缘故,这条街上佩戴刀枪、魔杖的行人很多。

瑟娜和优茜漫步在街道上,她们和圣子加尔.霜权约好在这儿一个很有名的书店见面。

奇卡书店是奥克兰最古老的书店之一,只要步入其间,自然而然就会为它的美而震撼,五彩玻璃的天窗映照着来自天空的光芒,店内亮着暖橙的魔法灯,木头香气和书香杂混在一块,将外面街道的浮躁完全隔离。

瑟娜轻抚书架,在上面抽出一本名叫《史前大猜想》的历史书,静静立在那儿阅读了起来。直到优茜轻扯她衣袖,提醒她:“加尔.霜权到了。”

看到他的一霎那,瑟娜手中的书差点抓不住。

眼前这个人和游戏中的形象,大不相同。

他是个盲人。

这怎么回事!?

加尔.霜权察觉到了她的情绪,温和地道:“没事吧,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我都和你一样惊讶。”他抬手轻抚系在眼睛上眼罩,鎏秘银的眼罩看上去高贵清冷,长长的系带飘在他身后。

“不用担心我,虽然看不见,但是凭借魔力感知,普通人能做到的我也能,日常生活是没问题的。”

瑟娜懂了为什么优茜对他如此推崇,比起游戏中治愈系的加尔.霜权,眼前这个人的气质中混有一种凛然。

加尔.霜权是盲人,直觉却敏锐得惊人,经历磨难,通身气质却没有一丝晦涩、通透无比,言行得体,体谅他人。

正常人很难不对这样的人心生好感。

把对“原作”剧情的怀疑压在心底,瑟娜站直了身体、礼仪端正的道:“您好,我是瑟娜.狮心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加尔.霜权道:“瑟娜小姐您好,我听说过你,早就想见一面了。”他侧了一下头,眼罩的飘带随之舞动,“毕竟,我们是王国唯二的两个“怪人”。”

“我跟流言里的并不一样,我相信您也是。”

瑟娜笑了:“说的对,从别人的话里去认识另外一个人,本身就挺荒谬的。”她伸出手,再次道:“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加尔.霜权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
“我的荣幸。”

他们两个相处愉快,优茜心中高兴之余,又带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味。她上前挽住瑟娜的手臂,打断了他们的对话:“别这么傻傻的站着了,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聊吧。”

两人失笑,点头。

瑟娜、优茜和加尔.霜权三人在书店里走了一会,在一个没人的休息角坐好,点了咖啡和蛋糕,才继续交谈。

加尔.霜权微微笑道:“说起来,你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

优茜开心地道:“在入学考试上,瑟娜救了我,说来也巧,你也是前几天救了我呢。”

她说完,自个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,傻呼呼的。

瑟娜和加尔.霜权对视一眼,俱都看着她,包容地笑了。

加尔.霜权搅拌了一下眼前的咖啡道:“瑟娜小姐,您也是今年的新生吗?”

瑟娜点头。

眼罩下,加尔.霜权眼尾微微上提:“那你和优茜一样,也是待神历6304年出生的喽?”

瑟娜点点头。

加尔.霜权道:“我是待神历6300年出生的,算算大概大你们4岁。”

他说完轻轻喝了一口咖啡,不再开口。

两个女孩谈天说地,从风空联邦说到东大陆,从航海说到巨龙。

加尔.霜权静静地观察她们,心间宛如一块玻璃,没有任何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