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秀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不对,肯定不是这个,你把包里东西全掏出来!”
她也不装绿茶了,迫切的要证明米粒儿就是有一颗大金子。
米粒儿不搭理她,看胖嫂等人。
胖嫂表情复杂。
一边是米粒儿镇静自若拿出的东西,一边是李秀娟叫嚣着有诈。
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个。
店里突然很安静。
只有李秀娟不相信:“你把包里东西全掏出来,肯定藏包里了!”
米粒儿冷冷看她一眼,还是没做声。
刘娜终于震惊了,也想通了事情始末,更加的气愤:“好你个李秀娟,就因为米粒儿不跟你好,就这么陷害她?”
啥小黄鱼?
就连她都想到会影响到米厂长,不信李秀娟想不到。
太恶毒了!
“李秀娟,我跟米粒儿来的,她就拿这一块奖章,半点金子都没看见好吗?”
没错,米粒儿手里的是一块奖章,还是镀金的铁疙瘩。
不过奖章上的头像不是领袖,而是王爱英,边上还刻着“献给最美妈妈王爱英、米粒儿最爱妈妈”这种肉麻的句子。
所以刘娜才惊讶。
因为就没人这么干过!
“你说翻包就翻包,你算老几啊?公|安也不能说查就查,还得出个搜查证明呢!”
刘娜说完,米粒儿摆摆手,叹口气,直接将包对着柜台一阵倒。
钥匙、钱包、一沓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全散落在柜台上。
除了这些,包里就啥也没有了。
米粒儿还故意把包往柜台上重重一拍,软绵绵的,实在不像藏着金子。
做完这一切,她又看向李秀娟:“满意了?要我脱衣服给你看吗?”
李秀娟脸都白了,摇摇欲坠。
不可能!
她明明来金店打听过。
李秀娟把希望放到老师傅身上:“师傅,上回我来打听,你来说,她是不是拿小黄鱼来定制首饰?”
老师傅一脸茫然:“是定制啊,不过我啥时候说过小黄鱼?”
李秀娟:“……”
是了,上回她怕被米粒儿发现,打听的很匆忙,得知米粒儿确定拿东西来定制东西就行了,并没有太详细。
还是自己大意了,回去樊勇怕是又要骂她?
会不会分手?
她很慌,又不甘心:“是没说小黄鱼,但是正常人来金店,谁拿铁疙瘩来定做东西?”
“因为我穷啊!”米粒儿说得理所当然:“李秀娟,我有钱没钱你应该知道吧?”
“你,身上这件衣裳的布还是我出钱裁的;你脸上擦的粉是我买的;你头上的皮筋都是我给的!”
“你再回家看看,屋里值点钱的是不是都我送的?”
“我对你那么好,你这个白眼狼却三番五次造谣污蔑我,这回还编小黄鱼的故事!”
“我特么如果有小黄鱼,至于拿块铁疙瘩来金铺丢人现眼?至于被家里关起来?”
李秀娟说不出话了。
胖嫂等人听着不对:“你被家里关起来不是因为你谈恋爱?”
米粒儿:“……”这是重点吗胖嫂子,难道不是李秀娟冤枉人?
这时候,老师傅从柜台里站起,敲敲柜台:“小米同志,东西给你做好了,手工费呢?”
众人目光“刷”射了过去,老师傅被看得一愣,突然不好意思。
但他生意人,就算不好意思,该要的也得要:“老人家还得养家糊口,小米同志你可不能赖账。”
米粒儿在众人的注视下,默默涨红了脸,将倒出来的那一沓纸张递过去:“不会赖账,我爸一直教育我做个正直的人,怎么会赖账?”
她默默往米卫国脸上贴金。
胖嫂满意的点点头,更好奇:“米粒儿,手工费你怎么不给钱,那纸是什么?”
米粒儿头一低儿,看上去不太情愿说。
老师傅那边已经打开纸张,翻了翻,很满意:“不错不错,这些完全可以抵手工费了;小米同志,你确定不来我这挣钱零花钱?”
米粒儿露出向往,但随后目光里露出痛苦的挣扎,艰难的拒绝:“我家里不让。”
老师傅长叹一口气,很失落,一副人才流失的遗憾表情。
两个人跟打哑谜一样,更让人好奇。
胖嫂探过头,看到那些纸上画的都是好看的首饰花样,特别漂亮,连她这把年纪看了都想买。
“米粒儿,到底咋回事?”闹不清楚,心里就像蚂蚁爬爬一样令人不舒服。
这是包打听的通病。
胖嫂问过之后,连刘娜都充满渴望的看着米粒儿。
米粒儿的表情一会儿懊恼、一会儿决然、随后又是不情愿,搞的人心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,特别难受。
最后,米粒儿一咬牙:“既然被你们撞见了,我就说吧!”
这事儿还得从她知道王爱英今天过生日说起。
然后大家听到一个浪子回头是岸,洗心革面要孝敬父母,结果兜里没钱,只好与金铺交易,用才华抵手工费,又被家里误解的故事。
讲完故事米粒儿特别羞赧:“以前仗着家里宠,胡乱花钱,上班一年连个毛壳都没攒下来,还伸手给家里要,如今想送我妈个生日礼物都得另外想办法,唉,想想自己真是一无是处!”
刘娜都开始抹眼泪了,拽着米粒儿的手哽咽:“没事米粒儿,你还有才华啊!”
胖嫂等人:“……”
又秀又感动。
尤其胖嫂,作为长米粒儿一辈的人,被孩子的故事打动的颇为羞愧。
米粒儿擦觉到众人态度的变化,又是长叹一口气:“可惜我这点孝心,都被人误会,真是难受。”
“怎么做人那么难呢?尤其做个家庭条件好又漂亮的女孩,更是难上加难。”
“我以为四|人|帮|倒了,厂里的歪风邪气刹住了,结果……唉!”
这话可真是触动胖婶的心了。
从一开始得知老米家有小黄鱼,她就觉着不对劲儿。
绕来绕去,原来是有心人搞鬼!
胖婶眼神立马锐利起来,见李秀娟想偷偷溜走,她一把上去抓住对方,厉声道:“往哪走,一颗老鼠坏一锅屎,走,跟我回厂!”
李秀娟偷鸡不成蚀把米,害怕了,转身求米粒儿:“米粒儿,我不是故意的,咱俩是朋友,你帮帮我。”
米粒儿就一个字:“滚!”
李秀娟脸都白了,恼羞成怒,张口就骂:“米粒儿,就你这种自私自利不讲义气的脾气,早晚栽跟头。”
“得了吧,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,跟我回厂!”胖嫂扭住李秀娟胳膊,跟她来的几个同样上手,将人给抓得结结实实,就这么游街示众一样回厂了。
回厂干什么,米粒儿可管不了。
她就是个被人污蔑的无助小可怜。
刚才还挤满人的金铺,一下子又空了。
米粒儿朝外张望一眼,外面已经没有人了,就突然很失落。
“米粒儿,你看啥呢?”
米粒儿回过神,见刘娜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,一边收拾自己刚才倒柜台上的东西,一边好奇的看着她。
她笑了笑:“就想一会儿请你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甜筒。”
提起冰淇淋甜筒,刘娜眼睛亮起来,抓紧把东西给米粒儿放回包里:“我好了,走不走?”
“走!”米粒儿没有选择等,而是给老师傅打声招呼,领着刘娜去友谊路。
友谊路果然很热闹,工作日都挤满了人,各路吆喝瞬间轰炸在耳边。
[赔钱卖了啊,脸盆面盆洗脚盆,各种塑料大盆!]这是卖各种塑料盆的。
[篦子,卖篦子,五毛钱一个。]这是卖梳头的篦子的。
还有个卖老鼠药的吆喝特别好玩[老鼠药药老鼠,你不买我不卖,你家老鼠谈恋爱!]
米粒儿听完乐坏了。
这就是市井气,充满了生活的气息。
她拉着刘娜继续往里走,终于看到做冰淇淋甜筒的机器,就在卖内衣的摊位旁边。
两人快走几步过去。
内衣摊位的老板是个小伙子,立马开始招呼米粒儿和刘娜:“两位妹妹过来看看啊,刚从南边进的胸罩和裤头,纯棉!”
刘娜羞红了脸:“呸,不要脸!”
米粒儿也很尴尬。
哈哈哈哈,这个时候,保守和开放碰撞,真的特别有生机。
她突然想起后世一个梗“八零后九零后劝蛋蛋后不要太封建。”
刘娜一心只有吃的,越过内衣摊位紧走两步,在冰淇淋甜筒摊位前面停下。
米粒儿倒是朝挂起来的内衣瞟了几眼。
观念问题,这个时候的小姑娘还没能普遍接受那种两三根带子的胸罩,米粒儿目前也就两个换的。
她真想再买几个,夏天太爱出汗,也费衣服。
现在也没啥品牌观念,有得买就不错了,摊位上的反而比供销社的便宜且时髦、舒适。
米粒儿目光扫过去,停留的有点久。
小伙儿很有眼力劲,吆喝的更卖力:“姐妹,十块钱三件,便宜,够你换着穿半年,你看纯棉的,老舒服了!”
米粒儿指了指几个款式:“给我包三件!”
“那姐妹你穿多大号的?”小伙儿招揽到生意,非常高兴,常规性问了一句。
米粒儿:“……”
这要她怎么回答?
不过小伙儿反应块,迅速扫她两眼,手里就挑出了三件适合的递了过去。
米粒儿再大方,此刻脸也有点红,接过东西匆匆塞到包里,扔下十块钱就跑。
刘娜已经挑好冰淇淋甜筒口味了:“一个草莓的,一个奶油的,多少钱?”
“一共三毛!”因为东西稀罕,还要用牛奶,所以卖得有点贵。
冰棍才三分钱。
米粒儿来到就听对方说价格,立马递过去三毛钱。
老板也有趣,刘娜点的口味,米粒儿交的钱,他就把冰淇淋甜筒递到了米粒儿手里。
刘娜眼睛跟着冰淇淋甜筒,等米粒儿分给她:“我要草莓味的。”
米粒儿刚才买胸|罩|买的有点心跳,脸很热,直接在奶油口味的冰淇淋甜筒上咬了一口,正打算将另一个草莓味的递给刘娜。
然后,她就听见一声:“姐姐?”
回头一瞧,果然是叶宵。
就站在她身后。
她吓一跳: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
“就刚才啊,你买东西的时候。”叶宵眼睛清澈,一点杂念都没有。
米粒儿想到刚才买胸|罩的自己,脸却烧起来,脑子也跟着懵,想也不想就先递过去一个冰淇淋甜筒:“请你吃!”
希望冰淇淋甜筒的甜能让叶宵忘记她刚才的囧。
叶宵又露出小虎牙,笑着接过去,轻轻咬了一口:“好甜啊,谢谢姐姐。”
米粒儿望着对方的笑容,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了,脸也不热了,就是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。
刘娜想哭:“……”
我的冰淇淋甜筒(╬◣ω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