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时日,后宫就变成了陈知画与夏盈盈的战场,不见战火,却时刻硝烟弥漫。
要么今日俪妃身体不适,揉着胸口非要请皇上过去安慰;要么明日慧妃得了一副珍贵的江南百景图,千请万请,要皇上过去品鉴;不然就是不知道谁的宫里出了背主的奴才,偷用了主子日常需要用到的银霜炭,妃子一脸委屈地求皇上为她做主立威……
总之,风流如乾隆,也被她们二人争宠争得头都大了。饶是再喜欢她们的容貌性情,这一天两天的总这么争来争去,他也吃不消啊。
这时候,令妃解语花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。乾隆公务繁忙时,她便做好养生明目的芝麻核桃乳蜜饮托小太监送去,却又不明着争宠,只暗搓搓让乾隆知道是她的心意。等到乾隆喝了,品出她的手艺,发觉冷落她好久了赶紧赶去延禧宫中探望时,她也不哭哭啼啼地告状邀宠,而是抱着刚过满月的永琰,一脸母性光辉地跟他说起他们的儿子最近如何如何,半点没让乾隆觉得烦恼,反而因着那二女的对比,感念起她的好来,又开始日日留宿延禧宫。
这下可气坏了陈知画和夏盈盈。前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跟夏盈盈斗了个旗鼓相当,怎么又来一个劲敌;后者就更气了,没坐上心心念念的贵妃之位不说,结果自己居然还不是皇上心中最爱的女人,除了那个处处跟她作对的陈知画,居然还有一个刚刚生育了皇子的魏琳琅,这叫心高气傲的江南名妓如何接受。
于是,三个人便开始了无休止的宫斗。
乾隆不胜烦扰,索性在风暴正盛时,将令妃手中的宫权和凤印又转回至你手中。怕她们不服气,乾隆竟还破天荒地给了你面子,偶尔也在除去初一十五的日子里,来你这个不受宠皇后的宫里留宿,算是间接为你在嫔妃心中立了威。
这下,那三人总算消停了点,可你却满心膈应。
虽然你们俩每次都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吧,但一个你不爱的人躺在你身边,总会觉得不舒服,甚至有时候你说梦话不小心喊出含香的名字,都会满脸冷汗地惊醒过来,生怕身旁那人听见。长此以往,乾隆满心烦躁,你也眼底青黑,一脸地生无可恋。
每日晨昏定省时,含香每每看向你时眼中都带着些无法言说的幽怨与顾虑,你被她这么一看,安心的同时,也觉得有些苦不堪言。
好不容易有一日乾隆去了慧妃宫里,你俩都得空了,含香便来寻你,白日里粘着你不放手不说,甚至夜间在床上也不得安生,那放肆的动作,发狠的亲吻,弄得你哪怕死死咬着唇,到最后都不由地惊呼出了声。
你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害怕了,怕你被皇帝惦记上,再被他的三言两语哄骗,转而弃了她投向对方的怀抱。
说到底,还是你给的爱不够重,无法令她安心。
你知道含香向来是个没安全感的人,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心心念念着出宫,如今出不了宫,她深爱着的你又被乾隆慢慢占了去,心中说不急是假的。
你既明了她的心意,便不会怨她,只是偶尔被她的动作弄痛时,伸手环住她,在她耳边轻声说让她轻点、慢点,惹得含香死死抱住你,滚烫的热泪一滴滴落在你颈边,亦流淌进你那颗满满都是她的心里。
那一夜,含香抱着你说了许多心里话,并哀哀央着你不要离开她,直到后半夜你着实累狠了,她才堪堪停下来,紧紧抱着你的身子,贴着你入眠。
她的头埋在你颈间,你看不到她的神色,却能感受到她的战栗和不安,因而你叹息一声回抱住她,并轻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,哪怕意识朦胧之时,仍轻轻抚摸着颈边她的乌发。你们相拥着度过安然一夜,两颗心也似乎贴得更近了些。
后来一段时间内,除了那三人如火如荼的争斗,后宫中很是安宁了一段时间,至少你的景仁宫和含香的宝月楼里是很平静的。
那三人一直换着法地勾着乾隆,含香一来有了你,二来早已厌倦了这些勾心斗角,因而便默不作声,慢慢地退出了宠妃路线。偶尔趁着乾隆不来你们二人宫里的时候,她便会踏着月色过来,与你共同安眠。你心中熨帖之时,却也隐隐觉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。
你有预感,你和含香的好日子,怕是不多了。
因着这个缘由,你在情/事上越发开放起来,惹得含香心喜,见你为她做出这么大的改变,愈发爱重起你来。
你一直这样数着日子地与她作伴,直到有一日乾隆来你宫里商量起紫薇晴儿等人的婚事,说是想要在御花园里考校八旗子弟,挑几个有出息的人来考虑。
他难得好声好气地来问你的意见,你便也配合了一下,无可无不可地应了。
等到了那一天,几个适龄的格格都坐在你身后,隔着几架屏风观察未来的丈夫时,你看着紫薇和晴儿看向你欲言又止的眼神,也没有与她们都说什么。
对于她们两个,你已经看透了。这两人对于原先的那位皇后都有着特殊的情愫,因而面对你时总是一副孺慕过度甚至有时会让你觉得不适的模样,事后你回忆起来,才顿觉这是充满占有欲的眼神。
她们两个居然都对你,或者说应该是原先的皇后,有非分之想。
你心里清楚得很,斯人已逝,即使现在你占了这具身子,她们爱的也不是你。而且你对她们也没有多余的感情,你已经有了心爱的含香,便不会再给旁人空想。这样对含香是难堪,对她们也不公平。
因而,自从你们南巡回来之后,你便处处与她们保持着距离。
紫薇因为那天撞破了你和含香的私情,加上你没有阻止踩着她娘上位的夏盈盈入宫,已经渐渐对你疏离起来,见了面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用亮亮的星星眼看你,而是像寻常格格一样,行了礼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,一脸冷然地看着屏风出神。
至于晴儿,她仍是笑盈盈地与你请安,并一脸乖巧地询问等会儿宴席散了时可不可以去你宫里坐坐。你扯了扯嘴角,在她眼底溢出欣喜时骤然说道:“不能。”
晴儿脸一垮,咬着唇低下了头。
你也没在意,只是示意众人安静,细细去看外面的比试。
场外,乾隆邀来了不少的八旗贵族,其中不乏年少有为之人,他暗暗记下好几个中意小辈的名字,却又因为人选太多而犯了难。
于是,乾隆想了想,朝身边的李玉使了个眼色,李玉会意,暗暗对着不远处的草丛招了招手,少顷,在君臣几人言笑晏晏之时,几个刺客鱼贯而出,朝他们这方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