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离开人群，跟着周南泽来到一个更僻静的地方。感觉不会被偷听了，周南泽示意他们停下来：“就这里吧。”
“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？”一个上岱学院的同学好奇地问。
他还惦念着烤架上的鸡翅呢。
“关于高明轩的事儿。”
高明轩那个拉低全队智商的小弟一下子就不满了起来，嚷嚷道：“我听见他们传高哥的谣言了！我们应该去澄清一下，高哥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！”
宣月说：“这谣言的确太离谱了。”
虽然她也不喜高明轩的为人，但半夜听到母兽惨叫什么的……太损了，伤人品。
周南泽神秘道：“你们先别急，我知道他晚上究竟在做什么。”
大家异口同声：“真的？”
接下来，他把高明轩意图陷害他们的来龙去脉都给大家讲了一遍，当然，跳过了湛默身份的部分。
原本大家还半信半疑，当周南泽把手机里的录像给他们看过，并且从地图上圈出了埋那些信息素瓶子的地方之后，他们恍然大悟，一时间群情激愤。
他们都知道，如果让高明轩得逞，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结果：他们轻则受伤，重则殒命。
“高哥怎么……为什么？”拉低智商的小弟满脸不可置信：“难道我不是他的朋友吗？”
他的队友本来不想打击他，听到这句话，还是忍不住嗤笑一声：“他从来不拿你当朋友，你不知道吗？前段时间我还听他说，你太笨了，要把你揍一顿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
小弟痛哭流涕之后，眼睛里充满了复仇的光。
“既然他不认我当兄弟，他也不是我大哥了！我马上去告诉其他人，我们听到的还不止一种母兽惨叫！对！我们还听到了公兽惨叫——”
“停停停。”周南泽叫停了这越来越离谱的说法。“虽然是未遂，但是我们肯定不能就此罢休，而且依照高明轩的性格，他肯定会在下一场比赛对我们北安一中再次下手。”
他指着上岱学院的四个队员，说：“你们也知道了，高明轩根本不在乎你们的安危，如果再次波及到你们……”
“我们懂了，要怎么做？”
周南泽嘴角慢慢浮现一抹核平的微笑。
“既然他那么喜欢小动物，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我们来拟一个计划……”
将大致行动商量好之后，两队勾肩搭背走回聚会的地方，沿途有人看见，纷纷奇怪。这场训练之后，只知道有搭档队伍反目成仇的，还不知道真有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。
这群少年少女却格外兴奋——参与一个整人的秘密计划，是从未有过的体验。
他们继续烤起串儿来，一边烤，一边想着先前的事儿。想着想着，一个盲生突然发现了华点：“周南泽，你是怎么做到几天手机都有电的？不是不让带充电宝吗？”
周南泽笑嘻嘻地拽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湛默，往他肩上一搂：“诺，这就是我的充电宝，为爱发电，厉害不？”
湛默轻轻地挣了一下，却没什么效果。只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还有……为爱发电？
“还有这种操作？”
惊讶羡慕之后，脑子灵活的几个，仔细一想，细思恐极。
能给手机充电？这是什么级别的异能可以达到的控制力？真是恐怖如斯！
这会儿，聚会已经进行到最high的时候，不少队伍吃饱喝足，正在草坪上玩游戏。
和穿越前差不多，这里的青少年也喜欢玩类似真心话大冒险、国王游戏这类游戏，对此周南泽感叹道：真是青春的荷尔蒙无处安放。
周南泽没想到，不一会儿，青春的荷尔蒙就找上门来了。
身边的起哄声响起时，他一脸懵地抬起头，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个不认识的女生。
女生鹅蛋脸大眼睛，长得还挺可爱。脸颊通红，手指紧张地捻着自己的衣角。
她身后跟来好几个人，起哄道：“愿赌服输！愿赌服输！”
女生眼睛一闭，鼓起勇气：“周南泽我喜欢你！”
周南泽对旁边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说：“害，别看了，人家大冒险输了，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女生紧张得说话都颠三倒四的。“是真的……大冒险是让我和喜欢的人表白……”
“啊？”周南泽愣了。
“答应她！答应她！”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，起哄的声音也越来越大，喊得他有些头疼。他不知所措的时候，条件反射性地在人群中找湛默的位置。
湛默一如往常地静静站在角落，身周无人，仿佛黑暗给他独留了一个安静的角落。在狂欢的众人中显得格外渺小，也格外孤单。
他抬眼，黑沉的眸里倒映着火堆和彩灯的光，湿漉漉的。目光寒冷，又显出奇特的灼热。
被人群簇拥着的周南泽向他喊：“喂！兄dei救命啊！”
他的声音被起哄淹没了。
他一眨眼，湛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。
周南泽皱起眉头，看着还在起哄的同学，一股怒意涌上心头，忍不住放出了异能。
砰！
围观群众不由得捂住了耳朵，一声巨响之后，世界清净了。
周南泽抬起巨大的铁架，让它砸在地上，神色轻松。
“——可以闭嘴了吗？”
围观群众目瞪口呆地看着壮烈牺牲的烧烤架，已经弯折了。
啊这……大哥我们错了。
“你喜欢我？”周南泽对吓得一动不动的女生说。
女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确定：“啊，是……”
“没事，等你多了解一下我，你就不喜欢了。”
女生：？？？
“失陪，我去找人。”
周南泽说完就离开了。
温依瑶拍了拍那个女生，目光中含着怜悯：“欸，我跟你说啊，他说的是真话。”
女生：？
温依瑶把她拉到一边，讲起了周南泽在北安一中的黑历史。
*
兴奋的人群和起哄的欢呼像一把大手紧紧攥住了湛默的心脏。他逃似地离开那里，直到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，他才停下来，喘了口气。
他抬眼，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营地边缘，背后就是无人的森林。
他靠着一棵树坐了下去，攥紧的拳头放松下来，手心已经掐出几个明显的指甲印。
有一瞬间，他想直接把那些起哄的人揍到闭嘴，把周南泽拉走，让那个女生再也不敢靠近他一步。
这种愿望像火一样在他心里熊熊燃烧，差点儿把理智都烧没了。
好在那之前，他离开了那里。
他不能让周南泽难堪。
他的耳边回响起那天周南泽说过的话：“我懒。不过要是有漂亮优秀的女孩子追我……”
那个女生，应该算得上优秀吧？如果周南泽答应她呢？
他的心酸涩起来，慢慢地，毁灭的欲望从黑暗的角落像藤蔓一样长出来，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他知道正常人不会对自己的兄弟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，也知道正常人不会因为漂亮女生向兄弟表白就想把她扔到外太空去。
可能从母亲把他卖进地狱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已经注定扭曲了。看见一束光，就想把它全数拢进怀里。
他好变态。
如果有一天，他控制不住自己，伤害了周南泽和他身边的人，怎么办？
湛默沉思片刻，终于理清了一团糟的思路。
周南泽说过，有病就得治。
他还说过，网络是个好东西，希望人人都能有。
湛默拿出手机，搜出了一个精神疾病的匿名论坛。
他看了看其他人发的帖子，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病。想了又想，终于输好描述。
[new!]【求诊断】请问这个怎么治？
如题，怀疑自己有精神疾病。
只有一个朋友。不喜欢别人接近他，想让他只陪着我。
有个女孩向他告白，我想把她揍到再也不出现……
他有很多话想讲，但只编辑了这么一点。发出去之后，竟然很快就有人回复了。
[1L]好家伙，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吗？
[2L]我做错了什么，一边治病还要一边吃狗粮。
类似的楼刷了好几层，湛默终于忍不住回道：什么意思？
[11L]不会吧不会吧，lz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有病吧？
[12L]看来是真这么想……虽然确实有点阴暗啦，但是只要不付诸行动，我们还是好公民……扯远了，你有迟钝病。
[13L]这题简单，我会。你就是喜欢他呗，想跟他上床那种喜欢，让他一辈子只跟你上床的那种喜欢。懂了吗小毛孩？跟他上床去吧。
湛默捧着手机，瞳孔巨震。
就是，教导主任说过的，男生和男生也可以谈恋爱吗？
原来他对周南泽……是这种感情吗？
上床……？
看着这些精神病人“恬不知耻”的发言，湛默全身发烫，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。
好巧不巧，正在他震惊之时，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，距离之近，说话时的热气拂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。
“——咦？湛皮皮，你在看什么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