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比丘尼说完便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了,也不管颜求穆如何。
“师太客气了,这里很好。”颜求穆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,态度很好。
“你要说什么便说吧,我一会还要去大殿里诵经。”那位比丘尼对颜求穆的态度很是不耐,感觉随时想将颜求穆赶出去。
“儿臣见过黎贵妃娘娘。”颜求穆突然跪下向那位比丘尼行礼,“儿臣自小离开了燕城,对贵妃娘娘的记忆不深,今日才来给娘娘请安,请娘娘勿怪。”
原来这位比丘尼正是在燕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黎贵妃,只是与传闻中不同的是,黎贵妃并不是做了俗家弟子,而是真正的削发为尼了。
也因此,许多好奇的人来天泰庵想一探黎贵妃的究竟,都是无功而返。
那些人根本不会想到,像黎贵妃这样的爱美之人,在生死面前也是很豁的出去的。
“儿臣?你是哪个皇子?”听到颜求穆这么说,黎贵妃错愕了一下,她认真地看着颜求穆,似乎是想看清他到底是谁。
不过回想了一下颜求穆的话,他说自小就离开了燕城……当今圣上的几个孩子中,只有一个皇子是自小就离开了燕城的。
其实颜求穆有来找过黎贵妃好几次了,但黎贵妃误以为他是皇后那边的人,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,也对颜求穆的态度很不好。
而颜求穆并不希望二人的谈话被任何人听到,也怕会给黎贵妃带来危险,因此他也一直没有说明,只是很坚持地来找黎贵妃。
看到黎贵妃的表情,颜求穆也知道她认出了自己,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,说:“是我。”
黎贵妃的脸上显露出了复杂的情绪,她看着颜求穆,心中很是感慨,她记得上次见到颜求穆,还是一个因为要离开燕城而害怕地哭了的孩子,如今却长的那么大了。
那时站着都还没到自己的腰侧,而如今跪着都有自己坐着高了,黎贵妃忍不住伸手,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,垂下了眼睛,遮掩着情绪,说:“这里没有黎贵妃,只有比丘尼莫心。”
明明是认出自己了。颜求穆皱起了眉,看着黎贵妃,不过他理解黎贵妃的顾虑,虽然黎贵妃在这里平安度过了几十年,但她始终是被人忌惮的。
自己的出现或许也会让她害怕吧,害怕如今平淡却安全的日子一去不复返。
想通了之后,颜求穆自顾自地起了身,掸了掸衣摆上的尘土,顺着黎贵妃的话说:“是我唐突了,师太莫怪。”
莫心(黎贵妃)欲言又止地转开了视线,似乎她有什么话想对颜求穆说,但是她又不能说。
颜求穆在来找莫心之前,就已经确定了,莫心与他的亲生娘亲的关系,因此在看到莫心的表情,颜求穆并不惊讶,他也不催促,今日能与莫心相认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。
“师太这些年过得还好吗?”颜求穆坐了回去,与莫心闲话家常。
见颜求穆并没有逼问自己什么,莫心也就放松了一些警惕,她叹了一口气,露出了一个苦笑,说:“一开始很不好,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。”
颜求穆注意到了莫心的双手上布满了老茧,他还记得,在他小的时候,当时还是黎贵妃的莫心曾经牵着自己的手,那种细腻温暖的触感让他印象深刻,这双手如今却变得这般粗糙了。
可见莫心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并不好,只是能躲避开皇后的追杀,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值得。
“你、你这些年……如何?”莫心犹豫着说,虽然她表现的很有距离感,但其实在莫心的心里还是关心颜求穆的。
听到莫心还是关心自己的,颜求穆露出了淡淡的笑意,说:“一开始很不好,但是现在没有什么人敢让我不好了。”
颜求穆的话意气风发,甚至还带着些狂傲,这与方才的颜求穆很是不同,也与小时候的他很不同,莫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,又是一句感叹:“你果然长大了,也变了。”
“人总是会变的,娘娘从前也是意气风发的很。”颜求穆怀念地说,他还对彼时雍容华贵的黎贵妃有些模糊的印象。
同样的开头,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两个结尾,两人的态度也完全不同,莫心似乎是真的将自己曾经的雄雄野心都放下了,而颜求穆则成为了那个野心勃勃的人。
从前……从前的事情她都快记不清了。莫心垂着眼帘,嘴边带着一抹苦笑。
颜求穆也不想让莫心触景伤情,之后他并没有再多问什么,而是与莫心闲话了一些家常。
“师太还要去大殿诵经,我就不打扰了,先告辞。”颜求穆起身准备离开。
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,更何况经过了那么多年,黎贵妃也很是警惕,若是他今日太冒失了,恐怕今后反而没有好机会了,颜求穆的心里明白的很。
“你。”莫心突然站起了身,颜求穆停下脚步转身听她要说什么。
“你既已回来了燕城,也该知道这燕城中的尔虞我诈,自己小心些。”到底黎贵妃还是放心不下颜求穆的,即使是以这么别扭的表情说的。
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颜求穆露出了笑意,点了点头,而后便出了小木屋。
在颜求穆走后,莫心也已无诵经的心思了,她坐在桌前,努力地回想着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,在心中猜测颜求穆为什么要找到自己。
虽然她从前对颜求穆和他母妃是偶尔帮过几个小忙,但这也不至于让颜求穆惦记那么多年。
从莫心的小木屋出来之后,肆竹也连忙迎了上来,方才他也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什么异常动静。
“回去吧。”颜求穆目不斜视地走在了前面,肆竹则是跟在了颜求穆的身后。
两人就这么从天泰庵离开,回到了王府之中。
颜求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,要具体如何将楚越炀从里头救出来,还要找到背后的真正黑手,这都需要更加严密的谋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