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萧亦眉眼专注，双手交叠在一起，按在病人的胸口，一下接着一下地进行心肺复苏的胸外按压。
紧实的手臂肌肉随着他按压的动作一松一紧，分外有力。
楚知言从来都欣赏顾萧亦的。
不仅仅是因为顾萧亦的外貌，还因为顾萧亦的行事风格，以及他沉着冷静的性子和清冷的气质。
不过让楚知言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一点是，顾萧亦明明就是优秀的学生，七年前却为什么会那么多门考试挂科？
当时楚知言还因为这个，非常操心。
现在看来，当年的挂科，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。
楚知言站起身来，与周围围观的群众融在一起。
她成了围观者之一。
她是陌生人，假装不认识顾萧亦的陌生人。
一两分钟的时间，不过就是几十秒，楚知言却感觉自己经历了好长的一段时间。
她几乎忘记了宋迁路的存在，也忘记了现在她和顾萧亦是什么样的关系。
前女友和前男友……
哦，大概是算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病人的脸色渐渐好转，也开始慢慢有了呼吸。
顾萧亦即使是做了最简单的急救措施，也没忘记叮嘱周围的人：“叫救护车了么？”
不知道是谁回答了一句：“喊了，救护车马上过来。”
病人悠悠转醒，顾萧亦也停下了心肺复苏的动作，把挽到肘弯的袖子放下，拿起挂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拿了下来。
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，传到楚知言的耳朵里越发的清晰。
周围人鼓掌，都在感谢顾萧亦的帮助。
看戏的诸位吃瓜群众，在那病人被扶着上了救护车之后就散开了。
楚知言依旧站在原地，维持着最平常的那个姿势。
顾萧亦和楚知言目光对视，宋迁路站在楚知言的身后，像极了局外人。
他们虽然没有说话，可彼此之间的眼神默契，就足以让宋迁路有这个感觉。
楚知言和顾萧亦好像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……
他宋迁路算什么？
“楚总……”
宋迁路不甘心这样，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女孩子，怎么可能还没去争取就放弃？
宋迁路出声，将楚知言和顾萧亦之间形成的一堵无形的默契墙给打破。
楚知言闻言，稍稍侧目，问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们还是先吃饭吧……不然一会儿回去的话，就很晚了。”
楚知言垂眸，不让自己的目光再汇聚在顾萧亦的身上。
“好。”
她轻轻回答了一声，便转过身来，回到了座位上。
宋迁路看向了顾萧亦，用眼神警告顾萧亦。
但宋迁路明白，自己的威胁和警告，对顾萧亦来说，一点用都没用。
相反，顾萧亦不过静静站在那里，他就感受到了来自顾萧亦身上强大的气场和威压。
这种感觉和气势，宋迁路从来没有在哪个人身上感受到过。
他不由得开始怀疑，顾萧亦到底是什么人？
宋迁路心里下了决定，回去得让人好好查查这个顾萧亦，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？
楚知言落了座，服务生就端着两份牛排上来了。
两份全熟的牛排。
顾萧亦盯着她桌上的两份牛排，眸色略沉。
他也没说什么，自顾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，他的桌上……早就已经上了菜。
也是一份……全熟的牛排。
顾萧亦坐下来，一块一块地把牛排切出来，有些走神，他想起了七年前，他和楚知言第一次去吃牛排的时候。
当时的楚知言，拿着两张兑换券，在顾萧亦的面前来回晃动，脸上充满了献宝似的炫耀。
“噔噔噔噔，你看这个是什么？！”
顾萧亦一把环住她的腰身，把她搂进怀里，紧紧抱着。
“什么？”
“你猜啊！”
楚知言把兑换券卷在手中藏着，不给他看。
“猜不着。”
“没劲。”
楚知言撅着嘴嘟囔了一声，没好气地把兑换券拿出来：“这个是牛排的兑换券，有了这两张券，我们就可以花一个人的钱，吃两份！”
顾萧亦点了点头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说起来，我还没有跟你一起去吃过牛排呢。话说你喜欢吃几分熟的牛排？”
顾萧亦回答说道：“七分。”
“哦，七分，我喜欢吃全熟的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
楚知言摇头：“没有为什么，就是喜欢吃全熟的，这就跟你喜欢吃七分熟的牛排一样吧？”
“七分熟的牛排，不会血淋淋，肉质也不会太老。”
“不听不听！”楚知言捂住耳朵，“王八念经，我就喜欢吃全熟的，你管我！”
“好，全熟就全熟。”
后来，他们手拉着手去吃牛排的时候，楚知言点了七分熟，而顾萧亦却点了全熟的牛排……
顾萧亦收回思绪，以前那些事情，历历在目，那么美好，却被他一手给毁了。
如果早知道会这样，他就不该去黑鸦。
……
楚知言把牛排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，宋迁路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，又发出了疑问。
“你喜欢切完了吃？”
楚知言点头：“嗯。”
“哦。”
宋迁路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的顾萧亦，他发现顾萧亦也是把一份牛排切完了再开始吃的。
他盯着自己盘里被自己一边切一边吃了小部分的牛排，顿时就觉得不香了。
他也开始切牛排，等切完了再吃。
楚知言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宋迁路的举动，并没有说什么，只是勾起唇角，泛出一丝很浅很浅的笑意。
……
吃过晚饭，楚知言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，朝着顾萧亦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。
只是并没有看到顾萧亦了。
甚至连他坐的位置上面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，看样子，是走了很久了。
“还是放不下？”
楚知言撩起眼皮看他，反问：“你分手都是能在当天放下的么？”
楚知言这可把宋迁路给问住了。
他还真的是……一天就放下了。
不过，为了不给楚知言一种他没心没肺的好困，他只能摇头否认：“不，但凡有点心的人，都不会刚分手就放下的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