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转了几个圈,他不好像皇后那样直接说出口,但急得脑袋上快冒烟了,最后忍不住问,“就真没有任何线索吗?”
“就,就只看到,死者的手里有太子殿下的玉佩。”邹平感觉日了狗了,那始平公主才到大雍几天,怎么就和太子勾搭上了,这是最不应该勾搭的一位皇子啊!
“那玉佩不是本宫给她的。”
邹平跪在地上,抬头凉凉地看了一眼太子,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,但意思非常明显,不是你给的,怎么会到了一个外族公主的手上了?
“父皇,那玉佩真不是儿臣给她的。”
“太子殿下,您不用解释了,明宪乡君都说了,那玉佩就是您给的,她亲眼所见,是在皇后娘娘千秋寿辰的前一天,始平公主进宫拜见娘娘,出宫的时候,就在宫门口,她得到了玉佩。”
皇帝气怒攻心,差点闭过气去,他冲上来就一脚朝太子踢来。太子本能地侧身一避,皇帝踢中了他的肩膀。
总算是没有酿成大祸。
前朝,不就是有位皇帝,一脚将皇子给踢死了。
皇帝冷静了一点,问邹平,“明宪乡君怎么说?”
“乡君说,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,始平公主不是太子所杀,第一,没有杀人的动机;第二,若是太子所为,太子殿下定然要拿回自己的玉佩;第三,太子殿下虽然……但是位君子,不会夜里贸然造访女子。所以,杀人的不是太子。”
皇帝松了一口气,可还没松完,太子就急吼吼地道,“说了不是本宫,既然她都知道,为何还不快点出来给本宫洗清冤情?”
邹平再次不吭声了,好似多说一句话都是玷污了自己的智商。
皇帝再次气怒,“蠢货,你又怎么得罪了小宝瓒?啊?你说,那玉佩,你为何要当着小宝瓒的面送给一个外族公主?”
太子蠢则蠢矣,暂且没有蠢到家,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,父皇都不会相信了,他索性闭嘴了。反正,谢宝瓒说不是他杀的,就不会有人再相信是他杀的了,他担心什么?
“皇上,景王殿下求见!”
“他来做什么?”
“父皇,听说太子和始平公主私定终身,太子怎么能做这种事了?”景王大大咧咧地冲了进来,一进来,看到跪在地上尴尬不已的邹平,他忙捂住了嘴。
“五弟,你怎么能够造谣生事呢?本宫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吗?”
身为同胞兄弟,景王对他,还不如明宪乡君对他的信任呢!
“父皇,这话不是儿臣说的,外头都在传,说是始平公主被□□不从,太子殿下害了她的性命。”赵昭激动不已,他一句话没有说话,太子一口血喷了出来,皇帝眼前一黑,朝后倒去。
要不是李祥斋眼疾手快,皇帝的后脑勺准要磕在炕沿上。
“五弟,你,你……”
“真不是我,是外头的人都这么在说,你是我亲哥,我坑你做什么?”赵昭两手一摊,显得很无奈,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,分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。
“邹平,你陪太子去谢家,让太子当面给小宝瓒赔礼道歉,这个案子务必要快点破,关乎两国交往,家国社稷,朕相信小宝瓒是明事理的好孩子。”
“是,臣领旨!”
“父皇,儿臣也一道去吧,儿臣和宝瓒情谊深厚,太子殿下要是不能求得宝瓒的原谅,儿臣也能在旁边帮衬一二。”
“皇上,明宪乡君并没有怪罪太子殿下,只说太子殿下重视礼仪,她一个女子若是抛头露面怕遭太子殿下厌弃,若是太子殿下能够亲自去分说一二,乡君一定愿意伸出援手的。”
皇帝心里好受多了,“谢家满门忠烈,一心为国为家,朕并不担心。即便小宝瓒对太子有微词,那也是太子做得不够好,朕不是那不能体谅人的昏君。”
“皇上圣明!”
“父皇圣明!”
邹平随着两个殿下出宫的时候,安北侯等在宫门口,见他们出来,忙迎了上来,“大人,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。”
一听这话,太子就先激动了,“是不是找到凶手了?是谁?本宫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!”
“侯爷,有什么进展?”邹平到底老辣一些,见安北侯的表情,就心知不妙。
“泓胪寺的外墙后面,有人发现了一套染血的衣服,正是太子殿下昨日穿的那一套。”安北侯掀起眼皮子,看了太子一眼,眼角余光扫过五皇子,被他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惊了一下。
太子就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一样,蔫得生无可恋了,“还是去谢家吧!”
原以为不用再面对谢宝瓒那泼妇呢。
一行三人,变成了一行四人。
到了谢家门口,四人被告知,乡君正在午歇,太子顿时就不悦,“这还没到晌午,她怎么睡起午觉起来了?本宫现在被架在火炉上烤,她怎么还睡得着?”
虽然不得不等着谢宝瓒睡午觉,但五皇子没有半点不耐烦,反而还很开心,“太子殿下,女儿家本来就娇一些,谢家有多娇宠宝瓒,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。”
“咳咳咳!”邹平嗓子痒,咳了好几声,低声提醒道,“殿下,别忘了咱们是来赔礼道歉的。”
萧凌辰端着一盏茶,喝得慢条斯理,不一时,一个美婢进来了,团团行过礼后,又在萧凌辰跟前福了福身,“侯爷,我家乡君说,今日的桃儿还没有得了。”
“是我疏忽了!”萧凌辰从袖子里掏出了好大一个桃儿,递给翠眉,“烦请姑娘带给乡君!”
“是!”
翠眉接过来,正要离去,太子喊住了她,“唉,等等,你家乡君是不是醒了?跟她说,本宫是来给她赔礼道歉的,别让本宫久等了。”
翠眉横了太子一眼,太子殿下错在何处?”
“本宫错在哪里,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多嘴多舌?今日看在你是谢宝瓒的丫鬟的份上,本宫不与你计较,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如何?”
谢宝瓒走了进来,美目流转一番,与萧凌辰对视了一眼,收回,落在太子愤愤不平的脸上,“太子殿下,我这丫鬟问的话,本就是我让她问的,若是失礼,太子殿下想罚就罚我吧!”
谢宝瓒嘴里说得客气,人却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,抬起胳膊,顺了顺披帛,等着太子回话。
赵旭还能说什么呢?有父皇护着,他能拿谢宝瓒怎么办?只能在心里狠狠地想,将来他登极了,第一件事就是把谢宝瓒削爵,然后将她打入诏狱,一雪前耻。
“你不是说,始平公主不是本宫杀的吗?你赶紧跟着邹平去一趟泓胪寺,把凶手是谁查清楚,以还本宫清白。”
“太子殿下,臣女只是一介女流,若非太子殿下驾到,非要见臣女,臣女是不好见外男的。”谢宝瓒用披帛遮住脸颊起身,“臣女一个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大字不识一个的女流之辈,怎么能够担得起查案这般重任?太子殿下应当责令刑部,大理寺,都察院的郎君们去查清案情,还殿下清白。”
太子殿下愤而起身,邹平不停地咳嗽都留不住他,“走,本宫就不信,没了你谢宝瓒,这案子还真的查不清楚了。”
“太子殿下!”
邹平喊了一声,“始平公主死于密室之中,门窗紧闭,眼下所有的物证人证都指向太子殿下,若是给臣等一些时日,臣等或许能够查出一二,但如今人言可畏,流言四起,大魏也即将再次派使臣过来,皇上等不起,太子殿下等不起,臣等……也等不起!”
邹平跪了下来,皇太子的脚步在门槛内停了下来,他气得胸口起伏,双拳紧握,手背胳膊上青筋暴起,转过身,“谢宝瓒,你欲本宫如何给你道歉?本宫错在何处?”
谢宝瓒,淡淡地瞥了太子一眼,将脸别向别处,“太子殿下何出此言?”
邹平哀叹一声,“太子殿下,明宪乡君乃女中豪杰,心中有家国天下,非一般女子可比,请太子殿下以国礼待之!”
太子犹自不甘,谢家人才辈出不假,谢宝瓒哪里就那么聪明能干,不过是借用谢家的资源为她谋名气罢了。真不知道谢家人怎么回事,从谢老太师起,到现在谢景秋,三辈人都把谢宝瓒捧在手心里,如珍如宝,反而对谢家另外一个小姐视而不见。
偏心偏到了这种程度,谢家人还对得起诗礼世家这四个字吗?
太子殿下总是忘不了,他几年前有一次来谢家,谢宝瓒窝在老太太的怀里,老太太亲手喂给她吃食,而另外一个女孩子则站在一边,眼巴巴地看着。
那时候,太子殿下就很看不惯谢宝瓒了,仗着会邀宠,把一家人哄得晕天晕地,只对她一个好,全然不管她的姐妹心中有何感想。
“明宪乡君,本宫一时糊涂,不该为了气乡君,而与始平公主走得太近而着了她的道,以至于今日,让人传出这等流言来。请乡君看在家国份上,协助大理寺尽快破案,以宽慰父皇之心。”
太子最终还是在谢宝瓒跟前拱手,行了半礼,谢宝瓒起身以礼还之,“好说,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但愿太子殿下能够吃一堑长一智,以后少做些鲁莽之事!”
“噗嗤!”赵昭忍不住笑了,太子殿下的脸一黑,但怕功亏一篑,还是忍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