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第 6 章 又有人送上门来

听说赵昭从宫里出来的时候,被打得鼻青脸肿,要不是皇后和太子都跪求的话,亲王的爵位都要被削掉了。

想到梦里,赵昭居然当了太子,谢宝瓒非常惋惜,“唉,多好的机会啊,果然皇子都是亲生的,不过看在我如今也有了乡君爵位的份上,暂时就先吞下这口气吧!”

谢宝瓒被封了乡君,对京城的权臣勋贵们来说,总算是又有了一个巴结谢大姑娘的机会。

接连三天,谢家大门口送礼的马车络绎不绝,礼物如流水一般往家里搬。谢家的下人们不让搬进来吧,人家直接就把礼物扔在门口,堆得连路都没法走。

皇帝听说谢家不肯收人的贺礼,还专门在早朝议完事后,当着朝臣们的面问谢翃,“都是同朝为官,既然大家伙儿为小宝瓒贺喜,你怎地能够拒不收贺礼呢?莫非爱卿是嫌弃朕给小宝瓒的爵位太低了一点?”

乡君的爵位着实不高,虽然封邑有点超标,但怎么及县主或是郡主好听呢?

谢翃连忙跪下来,“陛下恕罪,雷霆雨露皆是君恩,陛下封微臣之女为乡君,微臣感恩不尽,怎么还会不知足,生出此等悖逆的念头?”

“朕不过是和爱卿开个玩笑,既然无此意,正常往来的贺礼还是要受的。”

谢宝瓒便快快乐乐地在家里收了三天的贺礼。

“姑娘,安国长公主府又送了不少贺礼来!”倚琴拿着礼单递给谢宝瓒看,和上次一样,都是些绫罗锦缎,珠玉首饰,和珍贵古玩。

“这对血玉镯子拿来我瞧瞧!”

楼珠忙从礼品堆里将一个锦盒拿出来,打开一看,一对红如玛瑙,晶莹剔透的镯子躺在里头。楼珠跟着自家姑娘见过不少好东西,见此也依然有些震惊,“姑娘,很是难得呢!”

谢宝瓒便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金镶玉镯子取下来,将血玉镯子戴上,手腕晃了晃,白皙的肌肤上,血玉衬得越发如雪,红与白相得益彰,竟不知是人如玉还是玉如人了!

“好看!”四美婢忍不住赞叹道。

谢宝瓒便将自己才褪下来的两对镯子扔给了四婢,“你们拿着玩儿吧,这镯子不错,我先戴几天。”

她说完,站起身伸了伸懒腰,“三少爷呢?”

“回乡君的话,这还不到晌午呢,三少爷在学里还没有回来。”

“太学有什么好上的?罢了,我一个人出去逛逛吧,天天在家收礼也没什么意思,左不过都是这些,识趣点的还知道给我送点值钱的,这些字画送过来,不是羞辱我吗?”

谢宝瓒随手拿了一幅画,展开一看,往地上一扔,“谁家送来的?送个赝品过来做什么?欺负我没读书?”

倚琴忙对着礼单一看,“乡君,安平侯府送来的!”

“安平侯府?贵妃的娘家?就是那个嫉妒我生得美,诅咒我将来嫁不出去的苏南枝家里?”

倚琴心说,满京城里嫉妒乡君生得美,嫁不出去去的人多了去了,虽说她不记得苏家姑娘到底有没有说过这种话,不过,苏姑娘和自家乡君不是一路人,大约也是说过的,忙道,“应是呢!”

谢宝瓒想了想,愣是想不起来苏南枝长什么样了,一向,她若是记不起来那人的模样,便只有一个理由,一定是长得不美。

“这画留着,既给我送礼,还不拿点诚意出来,想忽悠我,没门!”

“是,奴婢一定记得提醒乡君。”倚琴道,至于提醒,自然是提醒乡君别忘了好好感谢安平侯府送来的这副赝品。

“乡君,我们去哪儿逛?”

马车走在路上,半天也没有目的地,庄平在外面忍不住问道,再转,他都要晕了。

“就去祥云银楼吧,上次,他家不是说给我留了几套首饰吗?”谢宝瓒一直欣赏着手腕上的这对血玉手镯,这玉泽光润,色泽添一分太深,减一分太浅,就如同两个美人儿,蜷在她的腕上,那种不忍分别的感觉刻骨铭心。

“乡君,您终于来了?您要再不来,小的这店就没法开下去了!”

一看到谢宝瓒的马车,还没有停稳,祥云银楼的掌柜就迎了出来,大有一副谢宝瓒的马车要是不停,他就要上前拦车的架势。

“怎么了?有人赖账?要我帮你来讨账?”谢宝瓒在丫鬟的扶持下,不紧不慢地下车,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,如果不听她说的话儿,任何看到她的人都要对她生出保护欲来。

“怎么敢?小的这店,日日都仰仗着乡君的福气才能开下去,挣得到钱。乡君上次来,还是在四月二十八日,到今日,沾的那点福气快要用光了。”

谢宝瓒忍俊不禁,楼珠啐了一口,“倒是惯会说些讨好的话,还不快前面带路,好茶点心备着去。”

“备着,日日都备着,随时等乡君过来。”掌柜的弓着身在前面引路,“昨日才从南边来了一批首饰,乡君没有先挑,小的都不敢拿出来摆呢……”

“她谢宝瓒算个什么东西?不过就是仗着我舅舅的宠爱才这么作天作地,又不是宗室女,她凭什么就受封爵位?哼,不是说被惊吓得起不了床,怎么那些黑衣人一死,她又活蹦乱跳了?分明是一些蠢货才会被她蒙骗!”

“月颜,快被说这样的话了,叫人听到了不好。难道你忘了去年围猎的时候,你和她对上……”

“要你管?你觉得我被她欺负了一次,还能被她欺负第二次吗?她要再敢欺负我,我就敢进宫去把她蒙骗大家的事说出来,让皇上治她的罪!”

掌柜的走到楼梯的拐角处,就不敢朝前走了,他浑身上下都渗出一层冷汗,抹了一把额头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
刚才太激动,他都忘了,楼上荣安长公主府的月颜乡君和一群小姐妹在呢,再说了,他一个平头老百姓,怎么知道都是乡君,矛盾还这么大呢?

谢宝瓒朝掌柜的摆摆手,“你忙去吧,我自己上去就好!”

“这怎么行?”

“没事,这会儿我哪里还有心情挑什么首饰?这个仇,我要是不报,我连饭都吃不下呢!”她说完,就一阵咳嗽,楼珠和翠眉两人赶紧上前去扶住了她,紧接着,翠眉就大叫起来,“快来人啊,我家乡君气得吐血了!”

楼上正在高谈阔论的声音嘎然止住,崔月颜一听“乡君”两个字就不好,她腾地站起身来,惊魂未定,旁边一个小姐妹是申侍郎府的申明玉,惊得用手捂住了嘴,“不会是听到了我们刚才说的话,才气吐血的吧?”

崔月颜怒道,“怎么可能?不会说话就不要说!”

话虽如此,崔月颜还是难免会害怕,她催着丫鬟,“出去看看,是不是谢家那贱……乡君?”

丫鬟才拉开雅间的门,迎面便对上了脸色苍白,唇瓣上还有血迹,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谢宝瓒,幽幽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眼,便对上了崔月颜,“月颜姐姐,我只问素日只有景仰月颜姐姐的,便是围猎那次,也是月颜姐姐容不下我,陛下看不惯了,才会将姐姐的县主之位降至乡君,与妹妹并无干系。”

若无干系,当日是谁在陛下面前气得吐血?

看到谢宝瓒唇瓣上的血迹,崔月颜眼前一黑,几乎晕倒过去了,她没想到,谢宝瓒居然有这等能耐,想吐血就能吐血。

“谢宝瓒,同样的戏码,你能不能不要玩两次?”苏南枝实在是看不惯谢宝瓒这种欺负人的戏码,横竖她身上是没有爵位的,难道皇上还会把她打入奴籍不成?

谢宝瓒的目光落在了这横空而出的女子身上,眼睛小了点,鼻子塌了点,唇瓣厚了点,脸还太圆了一些,乍一看就跟两个大馒头拼在一块儿,她问道,“你可是安平侯府的苏姑娘?”

“是我!”

“我就知道,陛下虽封我为乡君,可我于大雍又有何功劳呢?连一个无品阶的闺阁女子见了我都不知道行礼,这乡君又有何用?”说完,宝瓒就朝后一倒,楼珠一把接住了她,大声喊道,“乡君,乡君,快传太医!”

祥云银楼有专供谢宝瓒歇息的房间,楼珠二人轻车熟路地将谢宝瓒送到了床上,很快就有太医前来诊治,一探鼻息,谢乡君居然没有了呼吸,这下,连太医都吓得两腿一软,差点跪在了地上。

他一来,谢乡君就如此了,皇上会不会株连,判他一个救治不力的罪?

“乡君,她,她闭过气去了!”

“啊?乡君,这可如何是好啊?奴婢就说您今日不要出门,在家里收些礼不好吗?非要出来转,听了那些骂您的话,您就想开一点,为何要想不开啊,这要气出什么毛病来,可怎么办?”翠眉又是哭,又是说,声音又大,使劲儿抹着滚滚而下的泪珠,这阵仗,只差没把崔月颜等人吓死。

“什么?什么?快起开,里面是我妹妹,是谁不要命了在欺负我妹妹?”

谢景秋下了学,从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妹妹的马车,便过来寻她,听了翠眉的话,便知是怎么回事了。

他跑到床边抱着妹妹一阵摇晃,宝瓒便趁势被他摇醒了,悠悠醒来,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,“哥哥,她们骂我!”话音落,哇地一声哭出声来,“你进宫去跟皇上说,让他虢夺了我乡君的爵位好不好?一来还去年围猎的时候,害得月颜姐姐被降爵位的债,二来,正如月颜姐姐和苏姑娘所说,我又有什么资格被封爵呢?”

“我谢家对大雍无寸功,谢家一介平民,我非宗室女,怎么能够令皇上为我破例封爵呢?”

字字句句都针对崔月颜和苏南枝方才说的话,两人的脸上白一阵,红一阵,气得要死,无可反驳。

苏南枝深吸一口气,她平生都没有见过这般得理不饶人的人,“谢三公子,方才我们背地里议论谢大姑娘,的确不对,但是自古以来论功行赏,谢大姑娘既然蒙祖上恩荫得以被封乡君,就当谨言慎行,德容言功不坠谢家风范才是,这般一哭二闹三上吊,实在是让我们这等外人都为之汗颜。”

谢景秋怒而起身,转身对着苏南枝,“你是何人?我谢家有什么风范,我怎么不知道?”

“三哥,这位是安平侯府的苏姑娘,你不要冲撞了贵人,我们谢家算什么?怎么能够冒犯勋贵呢?”谢宝瓒用帕子捂着脸哭得一阵哽咽,围观的人听着一阵心疼,相干的人一阵气闷。

“原来是安平侯府,既然姑娘说论功行赏,既然都是后戚,敢问安平侯府,何德何能爵位比皇后娘家的还高?”谢景秋冷哼一声,“在下并非妄议陛下,实在是心中有惑,还请苏姑娘为在下解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