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玥回来了,为了不让他起疑心,阮璃也不敢多呆,嘱咐了几句让孟心慈吃点东西后,她就离开了。
阮璃走了之后,贺兰玥看到孟心慈吐的一些白粥,以为她是孕吐的关系,便倒了清水来让她漱口,又嘱咐人去做些爽口的食物来。
“还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他主动问道,这五年来,他鲜有这样主动同她说话的时候。
今天那只兔妖不知为何突然向她扑去,虽然她没受伤,但是她晕了过去,可见是被吓到了。
他有些后悔,后悔当时心软了一下想将兔妖带回九渊山,如果?当场就杀了,她就不会?被那可怖的兔妖吓道?。
孟心慈默声的摇了摇头,然后缓缓的躺下盖上被子。
贺兰玥不习惯这样的她,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,以前的时候,他主动同她说一句话,她的眼中都是欣喜。
可现在,她好像在他前?面铸了一堵墙,一堵看不见?的墙。
阮璃回到房间后,贺兰陵不在,桌上有果?酿的酒,是下午的时候谢家的人统一给客人送的。
她唯一一次喝酒还?是成亲那天和贺兰陵喝的合卺酒,眼下也没什么事做,便将酒瓶打开闻了闻,是和她身上的味道差不多的味道,看来这就是用桃子酿的酒了。
说起来,她到现在还桃子都没吃过,桃子最?早也要三月份才能成熟,现在离三月还?有两个月。
因为好奇桃子究竟是什么味道,她便尝了一口,清香中带着甜,虽有点辛辣,但是挺好喝的,于是,她将一整瓶都喝完了。
起初还?没什么感觉,不久之后就觉得身上很热,还?有些晕乎乎的,但是也不是那些喝醉了的人走路跌跌撞撞,说话胡言乱语的模样。
她推开门走了出去,想要吹吹冷风,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温泉处。
温泉里雾气渺渺,四周又是白玉般的石头,宛若仙境一般,喝了酒胆子也大了,她竟然就在温池的石头旁坐了下来。
“谁。”温泉里传来贺兰陵的声音。
他明明和看守温池的人交代过,不要旁人进来的,不知是谁乱闯,而?且身上还?带着酒味。
阮璃听见贺兰陵的声音,循声看去,只见他正泡在温池中,衣服叠放在池边的石头上。
“是我,你?在泡温池呢。”她说完打了一个酒嗝。
贺兰陵见是她,以为是她也想泡,便准备穿衣服离开:“你?回避一下,我穿衣服,这里让给你?。”
喝了酒的阮璃胆子也变大:“你?穿就穿嘛,为什么要我回避。”
她其实,有点想看,看一看人类男子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的,于是就生了酒胆。
贺兰陵看得出她醉了,不愿和她多说,想要施术法将衣服拿过来,她不愿走,他去另外一边穿也是一样的。
直觉告诉他,今天的阮璃还?是躲开一点比较好。
谁知阮璃是抓着他衣服的,他这一招隔空取物竟然把她带到了水中。
阮璃也没想到会如此,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人已经掉进温池里了。
温池的水虽然不会?烫伤人,但是对她这个海月来讲,那能让她脱层皮。
她尖叫一声,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到正从水里站起来的贺兰陵的身上,手脚并用的抱着他的上半身,不敢让自己落一点在水里。
“不要叫。”贺兰陵吓的一把捂住她的嘴,他可不想把别人引来。
“你?快上去,快点。”阮璃急的快要哭了。
“你?先下来我再上去。”他也有些急,他虽然穿的有里裤,但就这样走上去,也是会难堪的。
“我不能下来,你?就这样带着我上去吧。”阮璃白瓷般的皮肤已经染了一层粉色,身体因为重量的缘故,也在渐渐的下滑。
可是贺兰陵似乎打定主意她不下来他就不走,阮璃实在是撑不住了,只好哀求:“贺兰陵,贺少侠,夫君,你?快带我上去吧,我……我快熟啦。”
贺兰陵怔了一下,脸腾的红了,她从来都是叫他的名字,现在竟然叫起了夫君,而?且现在他们还这样亲密的接触着。
不过,她的身体的确很红,像是被烫到了一般。
无奈之下,他只好任由她抱着向?岸上走去。
只是这短短的几步路,却走的十分艰难,身上被一个身体温软的女子紧紧的抱着,没有几个男人能无动于衷,更何况他身体里还?有九尾的毒。
更可况,他也不是对她没有任何的感觉。
宝书楼的那些吻,他并不是不记得,相反,还?记的很深,像是刻在脑海中一般,夜夜撩拨着他。
不由自主的,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觉醒,绝情子的压制在减弱。
落了地之后,阮璃终于止住了眼泪,她小心的看着自己的身体,果?然被烫伤了,好在不严重,她如今已经吃了丹药结了内丹,很快就可以自行修复。
回头去看贺兰陵,虽然他已经很快的速度在穿衣服了,可还是被她瞥见了他那紧贴在半透明里裤上的物什,那么一长条,比她以为的还?要可怕。
于是她吓的立刻爬了起来,一溜烟的跑回房去。
果?然喝酒误事,以后她再也不喝了。
贺兰陵知道她看到了,见?她这样匆忙的跑开,脸色也不由有些难堪,可明明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,结果?她却像是受害者一样的跑了。
于是这一夜他没有回去,而?是去和凌霄挤一个房间。
只是为什么她皮肤会那样的红,明明这水温并不会?烫着人啊。
谢家的寿宴一共持续三天,贺兰陵他们准备第五日走,所以阮璃将孟心慈逃走的日子定在了第四日晚上,也就是今夜。
白日里,孟心慈给了她上次在皇宫用的香料,这样可以让贺兰陵和凌霄他们昏睡。
“贺兰陵和凌霄我觉得这药有用,可是四哥……,你?不是说上次那个药没有让他睡很久么?”阮璃问道。
孟心慈坐在镜子前?往脸上抹了些胭脂,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:“所以我不会?给他用这个。”
“那用什么?四嫂,你?可别给四哥用毒啊,万一他死了……”阮璃心里有些害怕,她担心孟心慈为了给兔妖报仇而?杀了贺兰玥。
“我不会?害他的。”孟心慈在唇上抹着口脂,而?且是一遍一遍的厚涂。
口脂的颜色很淡雅,所以即便她涂了好几层也不会?很显眼,而?且味道清新,不似其他口脂味道浓郁。
“嗯嗯,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,我先回去准备,子时我们海边见。”阮璃说完便拿着香离开。
而?孟心慈则一直坐在镜子前?看着镜中的自己,直到贺兰玥回来。
“怎么还?没睡?”贺兰玥看着背对着他的孟心慈说道。
孟心慈缓缓站了起来,转身看向?他,她又恢复到以前?那温柔的时候:“有些睡不着,想等着你?回了再睡。”
她今日是刻意打扮了的,没有了昨日的苍白脆弱,这让贺兰玥放下心来,以为她是缓过来了。
于是他洗漱之后和她一起躺下,灭了灯后,房间里很暗,远处有海浪的声音传来,有节奏的一声接着一声,像是在轻轻的诉说着什么。
在温柔的海浪声中,孟心慈侧身抱住贺兰玥,缓缓的吻上了他的唇。
贺兰玥怔了一下,头微微偏开:“情毒不是已经过去了么?”
孟心慈没有说话,只再次温柔的吻上去。
这一次,贺兰玥没有拒绝,他感觉她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些什么,比如一种安心。
她可能是还怕着昨日的事,既然如此,那就由着她好了。
因为一直以来是孟心慈主动,所以当她吻他的时,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她柔软的唇上涂了药。
她渐渐吻的深,甚至大胆的撬开了他的口腔,一种甜腻的味道在他鼻尖萦绕,让他也忍不住的与她唇齿纠缠。
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,他突然推开她,沉沉的呼吸:“现在不行,你?才刚怀上,我万一控制不住会伤了你?和孩子的。”
自从知道她有身孕后,他便去看了一些关于女子孕期要注意什么的书,书中明确写到,未足三月的孕妇最?好不要行房,因为这个时候胎儿还在着床,不稳定。
孟心慈没有再索取,她往后退了退,与他继续保持以前一臂的距离。
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,但是身体的反应还?在,于是他下了床走到屏风后面自己解决起来。
孟心慈安静的躺着,听着他压抑的呼吸,过了一会?儿贺兰玥终于结束,清洗了一番又躺在她身边。
“你?忍耐一些吧,等孩子大一点。”他只说了这一句,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在默认他以后会满足她,不用再等到下一年的春天了。
“嗯,睡吧。”孟心慈轻轻的应了一声,她知道,他现在的妥协,都是因为她怀了孩子。
她与他,只是一个生育的容器罢了。
贺兰玥这时候也觉得很困,眼皮沉了几下后,呼吸便均匀起来。
孟心慈推了推他,试探的说道:“夫君,我想喝水。”
贺兰玥动了动身体,但是他并没有醒,只是翻了一个身将她抱在怀里。
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,手轻轻的环着她的腰,有一种温馨的亲昵,这是他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?做的事。
可是,这种亲昵来的太迟了。
孟心慈拨开他的胳膊,慢慢的下了床,然后开门向海边走去。
只是出门的那一刻,她还是停了一下脚步,但她没有回头,随后又继续向前?,只是这观星楼的木地板上,在这满楼热闹的灯火中,留下了点点泪痕。
一路上没有什么人,阮璃将人都已经调走,她们两个也没有一起走,为的就是怕路上被人发?现。
到了海边,只见阮璃已经等在那里,她手里还?带着一个包裹。
“四嫂,你?怎么穿的这么少。”阮璃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孟心慈穿上,也佩服孟心慈竟然真的能再次让贺兰玥醒不过来。
此刻不知道为什么,海浪突然变大,明月也被乌云遮了一半。
“没事,我不冷,船来了么?”她问道。
“来了,在礁石后面。”阮璃将她带了过去。
礁石旁,一艘小船停在那里,船头一盏暖黄的油灯,那对聋哑夫妻正立在船头等着她们。
“这些是我给你?准备的灵草灵丹,还?有一些金银,或许用得着。”阮璃将手中的包袱塞到孟心慈的怀里。
“阿璃,你?和我一起走吧,这里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。”孟心慈一把拉住阮璃的手,她怕阮璃有一天也会?被贺兰陵伤害。
“我走不了,我还?有事情没有做完,不过你?放心,等我完成了我的事,我一定来找你,你?快走吧,要不时间来不及了。”阮璃虽然舍不得,但还?是不得不把孟心慈往船上推。
孟心慈上了船后,两夫妻立刻摇起船桨,现在海面有些邪乎,以他们的经验,怕是要起大浪了。
“好,我等你?。”孟心慈说完挥手告别。
“保重。”阮璃也不舍的掉着眼泪。
很快,小船就沿着海岸向?青塘城的另一端驶去,不久阮璃也感受不到孟心慈的妖气了,风大再加上是水路,完美的将所有的气息消散。
她看了看远处的海面,只觉那边乌云压的沉沉的,像是要起风暴一样,奇怪,明明白天还?是晴天的,怎么说变就变。
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,忽然见海面上有东西飘了过来,仔细一看,竟然是白天那些妖的尸体,被贺兰玥杀死的兔妖也在其中。
这些妖身体上都是伤口,已经被海水泡的发?白,应该是谢家将它们的尸体扔在了海上,现在又被海浪打了回来。
他们竟然都不埋一下么,就这么扔到海里喂鱼。
她心中一阵厌恶,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又不齿几分。
她怀念自己的世?界,在那个世?界里,三界是和平共处的,不会?因为种族不同而?杀戮,只因个体的对错而?判罚。
可这里,只有强者才有发?言权,弱小的只能被迫承受,不管是人还?是妖都是如此,她一点都不喜欢。
正要离开的时候,忽然见谢家的灯全都亮了起来,无数修士从宗府里跑到海上,有人边跑还?在边喊:“来了来了,那些妖尸把长蛇引来了。”
“来的好,就等着它呢,吃了那么多无辜渔民和商船,今日就让它以命偿命。”有人恨恨的说道。
阮璃立刻躲在暗处,原来这些妖尸是为了引长蛇出来,怪不得现在海上不太平,幸好孟心慈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走了。
她立刻往观星楼跑,现在这么大的动静,贺兰陵贺兰玥怕是要醒了。
回到观星楼,贺兰陵已经醒了,他见?她不在正准备去找她,没想到她竟然从窗子里翻了进来。
阮璃没想到他这么快醒的,于是正在翻窗的她与他对了个正着。
完了,这下要怎么解释?
而?贺兰玥那边,他也睡的不安稳,他做了梦,梦见自己独自一人站在荒原上。
荒原一眼望不到边际,光线昏暗,没有声音,孤独的可怕,只有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。
“孟心慈,你?要去哪里。”他叫了一声,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,但他感觉就是她。
可是,那道纤细的身影没有理?会?,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光线里。
他意识到了什么,猛的睁开了眼睛,即便孟心慈给他下的药足以让他睡到天亮,但他还?是提前醒了过来,就和上次在天都一样。
因为那一晚,他也是梦见?她离开了,所以提前醒来的。
他看向?身边,孟心慈果?然已经不在了,伸手摸了摸她躺过的地方,已经没有了温度,显然她已经离开好一会?儿了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惊恐的声音:“来的不是长蛇,是无之祁,是凶兽无之祁,快跑,快跑啊。”
他冲到窗边,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此刻掀起了数十丈高的海浪,这样的海浪,是足可以淹没整个青塘城的。
“孟心慈。”他一连叫了几声,孟心慈都没有回应他。
他有些慌了,她从没有这样消失过。
阮璃和贺兰陵这时候也有些慌,贺兰陵来不及质问,立刻冲到外面去把其他人叫醒。
因为,无之祁是堪比龙的凶兽,出世必现大灾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