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他不嫌弃捡起来吃的话,她就会哈哈大笑,说他是狗,还说只有狗才会捡别人不吃的东西……
虽然多数的时候,家里大人都不在场,但偶尔还是会在。
只是他们好像都瞎了似得仿若看不见,也不说她浪费粮食,总之她高兴就好。
小男娃饿,饿得眼前发黑,为了能够饱腹,他就会去捡。
然而小女娃像是见不得他好过,到后来只要他伸手去捡,她就会冲上前,在他捡起来前,故意踩上一脚。
好多次,他的手都被小女娃踩得钻心疼,眼眶因吃痛挂着泪花。
偏偏就这样,家里的大人看到了反过来骂他不懂事,膈了小女娃的脚,还说他安得什么居心,万一害她摔倒怎么办?
最初时,他还会辩解一番,只是换来的是小女娃故意掉两滴泪,而小男娃就要加倍受罚。
每每这个时候,他就会想,要是能和隔壁家的那个小女娃换一换就好了。
人家那么善良,那么乖巧,看到他会甜甜地笑,还脆生生地喊他哥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,小女娃越大越倒霉。
每次她一出事,家里的大人根本不分青红皂白,反正就是他的不对,等着他的就是继续挨饿,受冻或者被关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小男娃吃不好,穿不好,睡不好。
从有记忆以来,根本就没穿过新衣服。他的衣服,都是村里的人可怜他给的。
小女娃每年不知道多少新衣裳,都是好布料,穿戴看起来比村里的任何人都要来得好。
而他则是补丁摞补丁,时常衣服裤子都要短一截,更别说是穿得鞋子。
小女娃穿得都是好看的绣花鞋,他不是光脚就是村里大娘可怜他给做的草鞋,偶尔能捡一双别人穿破洞的,都算非常不错。
等到小男娃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时候,他就开始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,要离开这个家。
他知道离开这里,去外面的话,不识字容易被骗,于是他开始偷偷在私塾那边学识字。
到了八九岁的时候,他又有一个目标,他觉得只要有了功名,家里人就不敢这样轻怠他。
他开始慢慢攒钱,偷偷和夫子学习。
就这样日复一日,他年岁越来越大。
大约到十一岁这一年,小女娃偷偷跟着他们上山,从山上滚到河里昏迷不醒。
那个时候,已经成了小伙子的他,心里有些惶恐害怕,但更多的是麻木与兴奋。
麻木的是,每年这样的倒霉事,小女娃,不,是小姑娘要发生好几次,接下来等着他的就是无止境的辱骂与受罚。
兴奋的是,小姑娘这次看起来比较严重,也许会一命呜呼。
当再一次被关在柴房时,他就盼着小姑娘快点死了。
他觉得,只有小姑娘死了,他兴许能得到解脱……
灵物山庄中,沈笑一如既往前,在辰时中来到书房准备教导自家儿子,谁知左等右等,都没等到人。
待询问过后,才知道他居然没起身。
有些担心他的沈笑,亲自来到他的厢房,见到的便是他双手紧握成拳,一脸又似痛苦又似兴奋的表情。
“慕寒,醒醒,快醒醒!”
沈笑坐在床沿上,有些担忧地看着他。
这孩子是怎么了?
自打他醒来后,整天看起来都恍恍惚惚的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可像现在这样,还是头一回。
沈慕寒沉浸在梦境中不可自拔,当被吵醒后,睁开迷蒙的双眼时,脑子依旧处在混沌状态。
“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沈笑看到人醒来,松了口气,看向床上的人,眼底带着丝担忧。
他怕眼前的人在他在没准备好时,就恢复了记忆。如此对他,对公主府,都极为不利。
沈慕寒摇摇头,企图将那混沌感摇去。
他知道自己醒来后每天都在做梦,但这事他谁都没说。
在梦里,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,可他醒来只记得一点点,同时心底还会落空空的,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分明他不认识梦中的那个小男娃,偏偏却又觉得异常的熟悉。
对于小男娃的一切,他感同身受,心随着小男娃的遭遇起起伏伏。
怕忘却梦中的事,他每次醒来都会把自己记得那一点点,用笔记录下来。
他发现好些梦境的片段,都是重复的。
但像今天这样,还是头一遭。
梦里其他事他都不记得了,只是隐隐知道小男娃已经成了小伙子,希望那个倒霉的小女娃快点死掉。
“慕寒?”
沈笑发现今天的儿子有些不对劲,具体怎么个不对劲法,他又说不上来,反正看起来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人。
身上,隐隐带着丝戾气!
他的儿子性子温和,如今这样还是头一遭,难道是恢复记忆了?
想到这,沈笑面色变得凝重起来,“来人,叫府医过来一趟!”
“是!”
就在门外传来侍从应答声时,沈慕寒也回过神来了。
“父亲,不用叫府医,是我方才做了梦,一时恍神罢了!”
沈笑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,见他澄净的眼底带着丝孺慕,就知他未作假,当即松了口气。
“没事就好!为父先去书房,给你半个时辰洗漱用膳。”
“是!”
等到沈笑走后,沈慕寒匆匆披上衣裳,来到书桌处研磨执笔,将脑海中所记得零星片段记录下来。
他怕现在不写,稍后会忘记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很重要。
再说靳多多原本并不打算给钱瑾写信,奈何她发现她父亲带着大部队回凛都,速度着实快不起来。
心急想知道沈慕寒事的她,在半道上亲手写了一封叫人六百里加急送到了宸王府。
等到她到宁城时,钱瑾也收到了她的信。
钱瑾自从青城回凛都后,时间就被安排的满满的。每天卯时起床练武,直到亥时才歇下。
他除了一早起来练功之外,中间也就吃饭与午歇半个时辰,其余的不是在学四书五经等史籍,就是练习绘画书法以及学习处理政事。
当然,这行围骑射自然也跑不了,只是少了去军营练习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