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多多冷冷地别过头,“不必!”
她要亲自去,她还记得梦中的场景。
等到了那里,告诉她父亲是什么样的地方,她父亲一定会知道,到时她就可以带人去那周边找。
她相信自己的气运,只要她哥能挺到她到来,就一定不会有事。
怕就怕,熬不到她过去……
想到这,靳多多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往下落。
她哥,就因为她,所以必须得死吗?
出身低的人,就活该被放弃?
似乎她有些明白,为什么她父亲会那样恨她祖母了!
对,祖母。她收到山参了,肯定也会知道那山参的由来吧?
欢颜和兰嬷嬷都不在,肯定是回她身边去了。
她瞧不起她母亲的身份,觉得配不上她父亲,所以一开始就阻挠。
现下欢颜肯定也告诉她,她的少女心思,她老人家也就理所当然把那山参占为己有了吧?
这一刻的靳多多,只要一想到她哥要死,就是因为身份不足,就恨死了所有阻挠且背着她的人。
不管山参最后能不能用到,那对她和她哥来说,意义不一样。
也许她哥被卷到某个地方,现在就等着那山参吊命……
钱氏根本不顾多多愿不愿意,见多多去意坚定,直接对许叔和身后跟来的香儿墨儿道:“你们去把府医唤来,路上跟着。你们俩,也跟着。”
香儿墨儿领命匆匆走了,钱氏爬到马车上,难得镇定下来道:“你要去可以,娘得跟着,不然不放心。还有带上府医,你也不希望自己到半路再倒下吧?”
靳多多低头抿嘴不说话,她觉得自己现在和钱氏没话说。
她娘待她好是不错,但这好的基础上,牺牲她哥一条命,她不要!
钱府人的办事效率极快,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,两辆马车就从钱府出来,直奔城外而去。
等到赵妮子和江小虎知道多多回来,想要去钱府拜访的时候,又得知人已离开。
诚如多多梦中的画面一样,身受重伤的靳一烈被卷入了大海中。
许是他命大,在那样大得狂风暴雨中,居然没能葬身海底,而是随着海水飘了两三日,最后飘到了一个小渔村的岸边被人发现。
东夷与凛国的浦安镇最近,这里说是镇,其实也就是一个渔村。
两地的距离,其实坐船也只有一天半。
靳一烈被发现时,已奄奄一息。
这里的渔民贫穷,即便是个镇,可却连个医馆都没有,有的只是医术浅薄的赤脚大夫。
捡到他的渔民,见他年岁不大,身上又插着两根箭,一时间也不知对方是什么人,就直接找到镇长,叫他做主。
浦安镇的镇长说白了就是一个村长,比起其他的村民,他算是有见识的。
他知晓凛国和东夷正在打战,这人身上有箭,不是己方就是敌方。
不管如何,只要人没死,他都得想办法将人交到大将军那。
只是那军营驻扎在哪,他还不知道,得找人探听……
钱容宸这边从靳一烈那拿到消息,就知道他身中数箭落海。
他一边着手安排作战路线,一边叫人去找。
如果是寻常的士兵,他顶多是吩咐下去,也不会亲自盯着,但靳一烈不同!
靳磊到的时候,迎头得知的就是儿子落海生死不明的消息。
这让一向硬朗的汉子,忍不住晃了晃身子,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,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钱容宸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没看见尸体,兴许还有一丝希望。也许那小子命大,现在在某个地方等他们的救援。
靳磊知晓这希望极为渺茫,风雨交加的茫茫大海,要生存下来太难了。
不过如宸王所言,也许还在某个地方活着呢?
心底些许的奢望,成了他唯一的希冀。
原本是想要替儿子上战场的他,现在只和钱容宸提出,能不能给他几个人,他带着去找找。
靳一烈这次叫人带回来的消息,可以说立了不小的功劳。
加上他年幼,本不到上战场的年龄,被他叫来的,因此面对靳磊的要求,钱容宸也没有不应的道理,甚至为了以防万一,还将多多给他的山参都拿了出来。
就在靳磊带着五个人开始到处找靳一烈时,凛都怡乐公主府中,沈慕寒的病也越来越重。
现在他一昏就是数日不醒,即便醒了也是口不能言,人越来越瘦,就连吃都咽不下去,只能喂些流食。
怡乐公主见状,心中恨死了永德帝。
要不是他出手干扰,也许她儿子早已和那颗吉星成亲,现在能如正常人一样谈笑生风,而不是躺在这奄奄一息等死。
“大师,就十七了,会万无一失吧?”
怡乐公主现在把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一法大师身上了。
只要生辰那天确保没事,那她的儿子就能永远活下去。
至于另一个人,她只能说声抱歉。但是她不后悔,至少她的儿子其实也是以他的身份活下去不是?
“只要引魂符在,就不会出岔。”
怡乐公主心底有些不安,但一想到之前和靳一烈说的话,又稍稍放下心来。
应该会带的吧?不说是平安符吗,他上了战场,这东西肯定是要带的不是?
浦安镇的镇长已经打听到了消息,在想办法将人送到军营去的消息,率先传到了靳磊的耳中。
他不知道镇长口中的少年,是不是他要找的人,当即带了人直奔过去。
他是十七那日一早到的,这一日也是靳一烈十四周岁的生辰。
有时候或许是命运弄人,他到的时候,刚好是靳一烈出生的那个时辰,而他刚落气!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那也不过是未到伤心时罢了。
靳磊红着眼,看向瘦成皮包骨的靳一烈双膝发软,跌坐在床边哽咽道:“金宝,爹来带你回去了!”
紧跟在靳磊身后一起寻找的士兵,有个是略通医术的。
他上前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,忍不住叹息的摇摇头。
若是能够提早一日,又有年份久远的山参在的话,还是能够吊着一口气回营里。
如此,还有活下去的可能。只可惜,太晚了!
这时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,靳一烈挂在脖上的红玉闪过一抹流光。
那流光闪向天际,又快速的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