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小东，“你明白！等过两日我身子好一点，会带阿爷阿奶还有小西小北离开。”
陈大山也受不住长子会说这话，当即沉声道：“你说什么糊涂话，你要离开，离开去哪？”
陈小东抬头看了看屋顶，之后目光落向没说话的陈老头和徐老婆子，“去哪都好，总比在家看着宅子和地，时时刻刻想起两个妹妹都不如那些来得好。”
话落，他又道：“阿爷阿奶，你们可愿意随我和小西小北离开？你们放心，我不会叫你们吃苦的。”
八两银子，走到哪算哪。小西小北暂时他自己先教，等手头活泛一些后，在送去私塾也一样。
大不了他还可以先和书肆那边预支几两银子，等打探清楚小桃小花被卖到哪，那他就带着阿爷阿奶他们落脚在哪。
日后等他赚够钱，哪怕是花十倍百倍的代价，也得把两个妹妹赎回来。
他，决不允许自己的妹妹为人仆婢，看尽人脸色，甚至连生死都捏在别人的手中。
陈老头既然已经决定日后养老靠陈小东，对于他的决定自然是听从的。
闻言点点头，“好，你到哪，阿爷就跟你到哪。”
徐老婆子年岁大了，心底是不愿离开的。
她怕老死在外头，又或者说是客死他乡，不能落叶归根，便有些犹豫。
陈小东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想法，也没催她，让她自个儿琢磨。
汪氏沉浸在日后没有儿女在身边，自己和陈大山两人老了孤零零，身边都个人都没有的幻想中。
等反应过来后，脑子一热，突然嗷一声，扑到床上，对着陈小东抬手就是一阵捶打，“我这些年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，卖了两个丫头又是为了谁？你个不孝子，长大能耐了，连娘都不要。呜呜呜……”
她的速度实在快，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前，就对着陈小东一顿猛捶，且哭得特别伤心，不知道的人还当是家里死了人。
陈小东本就背上骨头断了几根，醒来后，也只是趴着抬起头与大伙儿说话。
此刻被汪氏这么一打，直接闷哼一声，又晕过去。
原本还在犹豫的徐老婆子，当即怒得上前将汪氏扯起来，抬手啪啪两巴掌甩了过去，“东子今天要是活不了，我就让你下去陪他！”
话落，用力将人推开，又一脸急色的匆匆出去找凌大夫。
陈大山一边难过长子要与他分家，且日后不给他养老，一边又对汪氏心存埋怨。
眼见长子晕过去，汪氏踉跄几步站稳后，还在那哭个不停，也心烦意燥低喝道：“哭什么哭，你看看东子都啥样了。”
汪氏这会儿哪里还顾不得陈小东怎么样，她只知道往后她只能孤零零的，可能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，心疼得难以附加。
甚至心底还有个声音告诉她，东子现在死了也好，没了他牵头，他们就不会分家，小西小北还在跟前。
那两个年纪还小，好好管教一番，日后不怕会不孝……
凌大夫被徐老婆子拉来的时候，看到陈小东的伤势，当即沉着脸赶人：“出去，都给我出去！”
这个陈家实在太不像话了，他辛辛苦苦将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，现在又闹这一出。
要是不想救人，何必弄到这里，直接在家等死不就好了？
汪氏等人被赶出厢房后，站在院中吹冷风。
原本还犹豫的徐老婆子，这下什么心思都没了，直接道：“我和老头子会跟着东子还有小西小北走！家里的地不能如东子说的，都留给你们。宅子就当是他们三兄弟留给你们养老，地我们老两口要自己留。你们要是想要，就拿银子来买。东子现在这情况需要医药费，这个不用你们出，我们自己想办法。不过村里人欠下的，你们自己还。”
汪氏吹了冷风之后，脑子也清醒了不少。
哪怕她心底那个声音告诉她，陈小东现在死了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。
可那到底是她亲手带了几年的孩子，加上这些年她和陈大山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叫他好好活下去。
此刻站在外头，心中也是挂念他的安危。
这会儿她的理智与情感在拉扯，在听到徐老婆子的话后，下意识道：“凭什么叫我们自己还？”
那可是将近十八两银子，她手头现有的，根本就不够还。
光是靠地里刨食，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。
何况这老不死的意思，不分地给他们。
这回徐老婆子没说话，倒是陈老头实在气不过回道：“要不是你动手打，他现在也不会躺在这。这家就这么分定了，老婆子，你留在这看着东子，我亲自回去一趟把家给分了！”
“爹！”
陈大山不愿，再次开口哀求的叫了一声。
“别叫我爹，我没你这样窝囊的儿子。走，跟我回去！”
陈老头说着，直接伸手扯了陈大山的胳膊往外走。
至于汪氏，她爱回不回，这种分家的事，有男人在就行，没有她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余地。
汪氏想留在这看陈小东的情况，又怕以陈大山的性子，在分家上会吃亏，到时候乱答应些什么，当即犹豫了好半晌，忍不住跺跺脚，急匆匆地追了出去。
徐老婆子见状，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离去的背影，忍不住“呸”了一声，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。
他们陈家真是家门不幸，才会娶了一个如此狠毒的女人回来。
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，哪里配为人母？
人家钱氏当后娘，哪怕是以前对金宝不好，但也没像她这么过。
等到陈小东再次醒来时，陈家也已分家完毕。
此刻医馆的厢房中，聚集了眼眶红肿的小西小北，还有一脸落寞的陈老头两口子。
陈小东虚弱地看了一圈，见到桌上的几个包袱时，也知道了结果，当即闭了闭眼，也不过问分家的经过，低声道：“阿奶，你去麻辣烫铺子找江家人，让他们帮忙在镇上租个宅子，先住三个月。等打探好小桃她们身在何处，年后咱们就去找她们。”
话落，他喘了半天，才看向小西小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