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柳春芽不见后,温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,整日愁眉苦脸的,哪怕陪柳志毅去青城赶考也一样。
不过如之前靳多多所言,等到柳志毅考完又得知他以尾数几名挂在榜上时,她的心情开朗了不少。
她在愉悦的同时,又有些惶恐。
她始终记得,多多和芽儿之前都说她家相公考不上,那会儿她深信不疑。
如今相公却考上了,这意味着什么?
多多和芽儿,其实说的也不准,福运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好。
现在两个小姑娘流落在外,没有好运傍身,还不知吃什么样的苦。
要她当做什么都不知,也不去找,她做不到。
“相公,我有事与你打个商量!”
就在大伙儿不管考没考上的人,都收拾行李准备归乡时,温氏难得主动开口了。
柳志毅并没有因为自己考上了而愉悦,心情亦是有些沉重。
眼见自家媳妇精神好了不少,便道:“你想与我说,去找芽儿?”
芽儿的不见,也是他的心头病。
他的女儿,他清楚。虽然有些小毛病,也有些小心思,但人不坏,且也是个相当通透的人。
他就这么一个姑娘,哪怕没表现出怎么疼她,可心底对她的疼宠不亚于任何人。
若不是先前就要下场科考,心里想着努力一把争取考上,到时候好歹有个举人的身份,说话也有分量一些,回头找起人来相对方便一点,他还真想直接去寻人。
功名什么时候都能考,哪怕再等三年又如何。可闺女只有这么一个,要是没了,可就真的没了!
“嗯,我想要不相公你先回去,至于宴请乡邻的事情,到时候你看着交给谁做。”
芽儿不见那么久了,她的心始终放心不下。如今相公也考完了,地里的活想必也忙完了,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。
柳志毅沉吟了片刻,道:“阿梅,我知你担心芽儿,我也担心。只是你可知芽儿现在身在何处,又要从何开始找起?”
温氏闻言有些泄气,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“我如今的举人只是吊着末尾上去的,有气运的成分在。我清楚自己的斤两,不打算继续往上考,想打点一下看看能不能某个差事。到时候你随我上任,回头在暗中找找。至于豫华,继续让他在这边念书,万一芽儿回来,也知道去哪寻人。”
“真的不打算继续考了?”
温氏其实有大官夫人的梦,哪怕她懂得不是很多,却也清楚举人只是一只脚踏入仕途,往后打点好了能当个官。
只是这个官哪怕政绩再好,官途也是有限制的,最高不会超过四品。
唯有进士出身的人,在有政绩的基础上,可以熬资历,最后到一二品大员。
不过自家相公的年岁也不小了,现在是吊着尾巴上去的,就算来年去参加春闱,也指定落榜。
之后的在等三年,也未必考得上。与其如此浪费时间,倒不如就这样吧!
“嗯!你收拾一下,咱们回去吧。不管怎么说,总归是考上了,也是光宗耀祖的事,得回乡祭拜宴请一番。你作为女主人,万不可缺席。至于若是有人问起芽儿,你便说与靳家的多多去凛都探亲了!”
“凛都探亲?”
温氏脑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!莫要说她,便是柳志毅怕都不认识凛都的人,又哪来的亲戚让芽儿去探望?
“嗯,之前你不是说那个许嬷嬷是凛都来的?你对外就说多多想她了,就去凛都探望她,然后带上了芽儿一道去了。不过你再说这话之前,与靳家那边先套好口风。我这边看看能不能尽快打点一下离开,不然时间一长,回头人家没瞧见她,问起咱也不好应答,总不可能一去不归吧?”
“好!”
温氏了然的点点头,紧接着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行李。
与此同时金阳镇桃花村靳家,钱氏看着手中的纸,面沉如墨,咬牙切齿道:“好你个金宝,居然还给我来个先斩后奏!”
话落,她唰地一下站起身疾步朝外走去,等到出了靳家大门,又改成小跑起来。
征丁名额的事早就结束了,今日未时那些上报的人在城外集合一起离开。
她本以为那小子这段时日没什么动静,是已经打消了心思,决定专心念书,好早日考取功名。
谁曾想,居然是用来蒙蔽他们的。
要不是她突然想给他收拾屋子,瞧见了桌上这封信,她还当这小子回书院去了!
可恶,今儿一早磊哥有事外出了,这会儿都已经巳时,在马车也归还了钱府后,她也不知道去村长家包牛车能不能赶得上。
因是九月初,正是收山货的时候,桃花村的人多数都上山去了,留在家里的除了个别的小娃外,也就是一些老人家。
钱氏在他们的眼中不管人品如何,但形象还是不错的。
难得今日看到她面色扭曲,完全不顾形象地往村长家跑,纷纷赶到好奇,也朝那边聚去。
陈氏因自家大门敞开着,这会儿坐在屋檐下编草鞋,听到门外的动静,一眼望去,见钱氏气喘吁吁朝这边而来,便忙迎了上去。
靳家可是他们家的财神,这会儿她不顾形象跑来,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?
“多多她娘,你这是?”
钱氏到了张家门口,深呼吸一口气后,这才语气甚是僵硬道:“婶子,你家牛车可在,我包了!”
“在是在,你这是怎么了?”
钱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,当即面色扭曲道:“金宝那个兔崽子居然在家留了信说投军去了,让我们别挂心!”
就这么会儿功夫,桃花村的那些老一辈都过来了,闻言纷纷瞪大眼眸,倒吸一口气。
村里只有少部分的人拿银子抵了名额,绝大部分的,都是因为没办法所以才出人。
为这,家里人没少落泪,桃花村的气氛也很是低迷。
只不过是因要采摘山货,这才收起了低落情绪,纷纷上山。
他们都知道靳家有能耐,不知道动了什么关系,不用钱就免了名额。
他们也曾想过拜托靳家,只是更是明白这种事的不容易,便不曾开过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