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成,就这样!”
在季忠栋看来,现在什么都没有让老百姓能喝上水来得重要。
既然在那边住便利,那就全都过去。大不了,等灾难过后,再让大伙儿搬回来。
实在不成,往后就以荣洋湾为中心,把县城搬过来。
“乡亲们,你们留下几个壮劳力先与本官一道去荣洋湾,剩余之人回家简单收拾一番,跟庞师爷随后而来。为了确保每日都能喝到水,咱们短时间内,会住到荣洋湾周边的村落。”
“是!”
对于在场的人来说,没有什么比每日都能喝到水来得更有吸引力。
荣县在受灾之前,本就是个富裕的县城。哪怕绝收了,又有大量的人迁离,但老百姓富余的东西,其实还是有的。
这会儿一个个都在琢磨,除了吃的外,其他东西能不带就尽量不带。
等到了那边,有吃有喝了,养好精力在回来拿东西也不迟!
等到大伙儿离开后,季忠栋看着留下的二十来个壮劳力,道:“老规矩,就当去荣洋湾运水了,大伙儿与本官走!”
话落,他朝庞师爷和衙役示意了一下,之后与陈村长带着精神亢奋的二十多人,拉上木制手推车一道离开,朝荣洋湾而去。
荣洋湾中,靳多多与柳春芽背靠着背望着窗外依旧下个不停的雨,眼底纷纷露出思念之色。
以前她们忙着逃命,忙着活下去,成日心惊胆战的,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。
眼下难得在这住下,短时间内又不缺吃喝,难免会想家。
“多多,你说我娘知道我不在金阳镇了吗?她会想我吗?我爹他,现在怕是已经到了青城了吧?”
她在镇上上工,只要她娘没去找她,怕还不知道她早已不在了。
只是这可能性她觉得有些小,她之前每个月都会固定回去一趟,把银子给家里送回去。
现在这么久了,没回去也没送钱,她娘肯定是要到镇上去看看的。
何况小桃姐妹俩肯定知道她不见了,也会回去说的。
不知道她娘有没有哭,有没有想她……
靳多多闻言转身拍了拍她的后背,情绪也低落道:“温婶肯定知道了,也会想你的,说不好还到处找你。至于你爹,我也不清楚。不过他这个月参加秋闱,不管如何,我都希望他能考中。只有他中举了,你娘的心思才会转移,至少家里有件喜事,她也不会成日难过。”
柳春芽听到多多为了她家着想,说这类似祝福的话,心中一暖,转过身来,反手抱了一下靳多多。
“多多谢谢你的吉言!你也别担心,欢颜会没事的,你爹娘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,肯定也知道你是安全的。咱们回不去,其实也没什么。最迟到年底,咱们怎么也能到宁城了吧,到时候让阿铭的爹,帮忙捎个口信啥的,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平安的就行。”
靳多多并没有柳春芽来的乐观,闻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,“我爹娘这边,我是想他们,也挂心,但是我觉得应该没什么。就是我哥,我有些担心。还有我亲爹那……哎,我也说不清楚,总觉得接下来有的乱。”
从她娘还有欢颜以前说的话里,听得出来,她亲娘的脑路可能与大伙儿想的不太一样。
她总觉得要出事,具体是什么事,她又说不上来。
还有她哥,从小到大吃过太多苦了,都没感受过家的温暖,所以曾经芽儿在他快要饿死时,给了半个馒头才会叫他一直感恩,一直对芽儿好。
如今她是改变了他哥对她的态度,也让爹娘都对他好了,给了他家的温暖。
可这温暖持续的时间太短,她这一出事,爹娘的心思肯定全都在她身上,对她哥难免会有忽略。
他哥这年岁又是很敏感的时候,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。
如果按照他对芽儿那半个馒头之恩来算,他哥现在应该会更担心她。
别到时候不念书,悄悄跑出来寻她才好!
柳春芽听到多多这话,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,只是无声的再次抱了抱她,之后再次背靠背望向窗外的雨。
本来她们还想雨下个一天差不多就得了,明日去山上看看,也许有木菌什么的捡。
现在看这架势,估摸是停不下来了。
因是下雨天,才到傍晚时分,天就开始黑了下来。
就在季宅这边开始准备做晚膳之际,荣洋湾开始变得热闹起来。
年幼的陆婉萤好奇心重,将裤脚再次高高挽起,头戴斗笠出门去看。
没多久,便回来了。
“娘,外面来了好多好多人,他们和疯了一样,又哭又笑的。”
陆婉萤被保护的相当好,心性比年幼的阿铭还要来得单纯。她根本不知道外面都是什么人,又为什么会有那些反应。
陆彦希作为这宅子目前唯一的男丁,做饭的事又轮不上他,闻言直接伸手摘了陆婉萤头上的斗笠,扣到自己的头上出去了。
一刻钟后,他才归来,面对眼带关切地靳多多和柳春芽,笑道:“是这个县的县令得知这里下雨了,不缺水,就带着县里所剩的老百姓过来居住。”
他说着,顿了下道:“季大人说今日时间已晚,明日一早过来拜访。”
柳春芽一听县令,又听季大人的,忍不住出声问道:“这县令姓季?难不成和陈村长他们说的季忠林大人有关系?不是说村里姓季的都迁离了吗?”
“我也不知道,你要是想知道,回头我替你问问村长。”
靳多多则是就一脸凝重道:“陆大哥,陈村长和这里的村民把咱们是贵客也就罢了,别让那什么季大人来了,回头省的越传越邪乎。咱们住在这,又刚好下雨,不过都是碰巧的事,不能真当自己是这边的恩人。这事传出去,传远了,对谁都不好。”
陆彦希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靳多多,见她面有愠色,这才反应过来。
“是,我这就去与村长那边说一声。咱们只是单纯的路过这里的人,现在借住在这罢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