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6章 钱容宸的恨

只要皇上还想坐稳他屁股下的那把龙椅,就必须得将宁城那边的老百姓放在心上。

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一个皇上,失了民心,他还剩下什么?到时,可由不得他!

从钱容宸进宫谏言无果后,翌日凛都大街小巷都在传宁城之所以干旱,乃是上天给予皇上的警示。

偏生皇上置之不理,那边的老百姓渴死饿死不知凡几。

而现在粮价物价飞涨,乃是因宁城受灾所致。

凛都城里的老百姓没有几个人有田地,都是靠做活赚钱买粮食。

如今因为粮食上涨,也导致旁的东西一起涨,而他们的工钱始终不变。

往日勉强糊口的人家,如今食不饱腹,面对横飞上涨的物价,他们只能暗自着急却无可奈何。

小有盈余的人家,现在也是入不敷出,每天愁眉苦脸,甚至悄声抱怨官府的不作为。

分明他们这里是凛都,与宁城距离甚远,那边干旱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,可现在他们也跟着受苦。

许是因为涉及到自身的利益,这事传得极快。老百姓即便明面上不敢大声议论皇上的是非,但私底下总是会说。

他们觉得自己现在之所以吃不饱,亦或者入不敷出,可不都是皇上害得吗?

皇上不是明君,不然怎么会不管宁城那边的老百姓?

听闻去年年初的时候,那个被斩首的钦天司的季大人,人家就是算出了宁城会有干旱,上报给皇上的时候,皇上还说他妖言惑众,把人直接杀了。

结果呢,现在真的应验了,可见季大人是神算,是无辜的。如今宁城会变成那样,都是皇上害得。

而他们之所以日子过得越发得艰难,也算是间接的受害者。

如果皇上当初重视的话,就没有宁城干旱的事,那么他们现在也不会食不饱腹或者入不敷出。

既然上天对皇上不满,那也就意味这事才开始,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灾祸等着他们。

想到未来的日子,一个个都心神不宁。

议论的人越来越多,从自家悄悄嘀咕,转变成邻里,再变成熟识亦或不认识的聚在一处说这事。

等到永德帝知道这事时,整个凛都上下早已议论纷纷,而民心也失了大半,且这事还在不断的从凛都往外传。

吃不饱,睡不好,身子越发虚弱的永德帝,这段时间脾气越发的暴躁,听到这些流言时,当即大发雷霆。

不用想,他也知道这事有人在背后操作,不然不会传得那样快,甚至连季忠林的事都扯了出来!

对于皇家,老百姓是天生的忌惮,更别说是议论他当今圣上。

有心想叫人上街去抓几个人杀鸡儆猴,又怕一个闹不好,会惹得怨声载道。

可叫他就这样如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的愿,他又不甘心。

其实他不用想都明白,这定然是钱容宸的计谋。

那人为了不去攻打南蛮,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?

现在利用百姓,不就是试图叫他令户部拨物资去宁城援助吗?

一旦松了这个口,那么攻打南蛮的事,近几年内是不用想。

呵,好你个钱容宸,给朕等着!

永德帝眯着眼,心胸上下起伏不定,显然是个气的。

可即便他再是心有不甘,但也清楚现在需先安抚民心。

只是他不会马上如了钱容宸的愿,得缓缓再说!

宸王府中,钱容宸虽然没去上朝,但对朝中的事也是了如指掌。

对于永德帝得知流言后气得当场摔了多少的东西,他都一清二楚。

他也没指望永德帝马上能答应,得知消息后,只是眯了眯眼,仰头看天轻声道:“战有什么好打的。想叫本王替他卖命,那也得看他值不值!”

他生平有三大恨。其一,凛国律例。因为这个,他不能娶冬灵为妻。

其二,打战。因为打战,他不能陪在冬灵身边,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。

其三,永德帝。当初就是他的人告诉他,同意率军去打战,取得军功可以换一道赐婚圣旨,让冬灵光明正大的嫁给他,他就不会去。

军功有什么用,人都不在了,要来干啥?

他恨,恨整个凛国,恨这世上所有的人。要不是冬灵说过,要他守着凛国江山,他恨不起联合他国直接将凛国踏破。

既然不能毁了凛国,得守着的话,那能够给永德帝添点堵,他还是愿意的。

当初要是没有凛国的律例,要不是恰逢打战,又刚好有永德帝的人在他耳旁哔哔。有他在,冬灵就不会死,他如今是佳人在怀,说不好儿女双全!

他现在孤身一人,冬灵生的孩子还不知被藏在哪里。他派的人跟在永德帝的人身后,不知道能不能赶在他们动手之前,将人护住……

想到这些,钱容宸心情不免有些糟糕。

冬灵生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,现在长什么模样。要是女儿就好了,定然和冬灵一样乖巧,眉眼也像她……

钱容宸一边回想着钱冬灵的模样,一边起身研磨画画他们孩儿会是什么样。

只是当他执笔时,又忍不住搁下,摊开放在一旁卷起的画册。

他只有不断的看着冬灵的画像,一遍遍的回想她的模样,才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,将她忘记。

他的冬灵,笑起来那么的甜,声音那边的清脆。听她娇滴滴的叫一声三哥,他的心都要化了。

“灵儿……”

钱容宸看着画像上十五六岁的少女,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,伸手抚上画上那满眼笑意的女子,眸底溢满了痛苦之色。

靳多多因为一场发热,在钱府一住便是半个多月。

这期间靳一烈和钱瑾等人也知道她生病的事,只是以为她是夜里贪凉才导致发热,也未曾往旁的事情去想。

倒是靳多多,面对她哥两次休沐前来探望,心头觉得怪怪的同时,又有些感动。

她哥怕她心情不虞,每每总是想法子逗她开心。

替她画像,带她放纸鸢,给她买小玩意儿,又或者寻本趣事的书念给她听。

时间不知不觉已进入了七月,就在靳多多身子骨好了些许,准备和她爹娘回桃花村之际,突然听闻安州那边接连几日狂降暴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