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什么大碍,厨房能住人,就是在北山脚下,不大安全,回头得要他自己攒钱,让村民帮忙重新修下围墙。”
靳多多知道,大雪封山的时候,有的野物可能会下山觅食,闻言便也没说什么。
这是石头的事,她一个外人不好管。
小阿铭听到这话,拉着石头,努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,“石头哥哥,你不能出事!要不,阿铭和你一起去镇上讨钱吧?”
石头知道她的意思,当即伸手揉了揉她那蓬松乱翘的短发,安抚道:“石头哥哥会没事的,阿铭别担心。从今以后,阿铭不用去乞讨了,这里很好。石头哥哥也会自己想办法赚钱修墙,不会让自己出事的。”
阿铭闻言便乖巧地站在一旁,她对石头的信任堪比靳多多对她哥的信任。
深秋的天,黑得比夏日来得早。
靳磊这段时间,因为儿子忙着摘山货,故而家里的柴火什么,都是他在砍。
他回来的时候,在院子里看到阿铭和石头,便好奇地望了一眼,之后视线落在阿铭的脸上。
不是说是个男娃,怎么瞧着,像是个女娃娃?
似乎她身上穿的里衣,还是前阵子多多娘给多多做的。
他没眼花吧?
房里听到动静的钱氏走了出来,见他回来,便道:“她爹,你去拿两块干净的木板,到多多的房间,在外间给阿铭搭一张床。”
靳磊闻言什么也没说,只是点头将带回来的柴火放到柴房去后,这就去找木板。
从钱氏开口说的那句话,他就已经肯定了。
不是他眼花,而是这个叫阿铭就是个女娃,只不过是多多之前认错,所以他们也就自然给误导了。
养个女娃也好,多多可以带着。
要真是冯小姐生的,是宋府的嫡女,那往后对多多也有好处。
总归,有个助力!
金阳镇的医馆中,柳志毅一家此时身心疲惫。
终于把村长家人都送走了,总算可以清净清净。
吵了一天了,最后还是得陪二十两。
温氏这会儿背着柳志毅,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抹泪。
想到这些天来的不顺心,她这会儿心头憋着得或无处可发。
他们家现在是没银子,村长要钱,没办法只能答应等回去后,用田契抵。
其实光是抵也就罢了,偏生还得寸进尺,非得不让直接过户,而是把地契给张家的同时,柳家必须得写个契约。
等同于那两亩地是张家挂在柳家名下,明面在衙门那是柳家的,实则是他们张家的。
往后他们张家的两亩地,不用交田地税,是占用他们家免交的名额。
温氏这会儿心口憋得生疼,怎么看自家男人,怎么不顺眼。
以往她总是以自家男人是秀才,日后的举人或者进士为荣。
可现在怎么看,都是个孬货。
芽儿嘴里那没担当的男人!
柳志毅在得知家里出事后,便连夜回来了,也跟着忙了一天。
好不容易脑子清净了点,见自家以往体贴懂事的媳妇又闹上脾气,当即也有些气不顺了。
“你说你好端端的不在家里带着,跟着那些村妇跑到山上去做什么?你要不是去山上,怎么会出什么多事?”
温氏闻言一下子炸了,当即流着泪低吼道:“你当我愿意去的啊?你也不看看咱家现在是什么情况。金宝他寻了一个新的收货商,价格比牙行开给我的都高,村民们知道了,会乐意让我再帮忙卖?一个个的,全都把东西拿回去了。咱们家剩下多少银子,你心里没数?你自己算算,光是你一年笔墨纸砚要多少,还有置办出门的衣服,出去会友花销。你一年一文钱没拿回过,家里除了我和芽儿,豫华也不少花。我要不是为了你们,能跟着去?”
她越说越是难过,泪水越流越急:“志毅,我们成亲这么多年,咱们家是怎么过来的,你不清楚?我给你生儿育女,赚钱供你和儿子念书,把女儿养大,我容易吗我。”
此时的温氏,满脑子都是芽儿说的话。
男人靠不住,哪怕是日后考上了进士,只怕她不是被逼死,也得退位让给别人做。
与其那样,倒不如现在就这样,别考了,好好寻个工作,赚点钱养家才是上策。
柳志毅本来一肚子火,听到温氏的话,顿时也硬气不起来。
“好了,我知道你不容易。可现在都已经这样,我们能怎么办?到底是因为芽儿把宝林给撞倒的。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芽儿被人以故意谋杀的罪名,扭送到衙门去?”
温氏:“我看谁敢?”
别看她从昨天到现在,都没好好哄柳春芽,其实她心里是感激的。
那会儿要不是芽儿回来拉她,只怕她现在比宝林更严重,说不准命都已经交代了。
说来,这次虽然倒霉遇到了野猪群,但没人死,也可以说是雅儿气运好。
要不然,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,肯定要有人伤亡的。
照她说,宝林也就看着严重了点,其实也没多大的伤。
不就是右腿被扎了个血窟窿吗,骨头又没事。
村长家作天作地拿着芽儿来说事,无非就是知道他们家有钱,想从他们这弄点罢了。
豫华昨天到现在,一直高热不止。宝林就流了点血,上了药包扎过后,也没啥事,只是躺着不能动而已。
村长他们家,真是好狠的心,亏他们两家还有亲戚。也不怕她相公日后中举后,找他们算账!
这次且先让他们得意,等明年秋闱过后,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。
现在他们笑得有多欢,倒时她就要他们哭得有多惨!
柳春芽手中拿着两个馒头,看她娘面色那又狠又恨的神色,心底暗自叹息一声,走了上去:“娘,吃点吧,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了。”
她说着,把其中一个馒头递了过去。
之后把剩余的一个递给她爹:“爹,你也吃点!”
满怀心事的温氏和柳志毅伸手接过,直接啃了起来,也不曾问一句芽儿,她是否吃过。
柳春芽一直以为,自己的家是幸福的。
可直到昨天,才发现以前的一切,都不过是她所以为的。
她家的幸福,不堪一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