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汘胧刚刚下了崇明台,还没走几步。就看到鼓乐礼器旁,冒出杨晓枫的身影。
此刻,杨晓枫嘴角挂着一抹邪笑,眸中似含着秋波一般,轻浮的盯着伊汘胧。
可真是阴魂不散!
伊汘胧浑身泛起一层寒栗,下意识的左右瞟了几眼。
“本宫想去御花园散散心,你们先将这些东西送回宫去吧!”
“奴才,奴婢遵命!”几个毓舒宫的宫人,恭了一声后,小心翼翼的抱着包裹好的锦盒走了。
庆枝和夏末是贴身宫女,平日里几乎跟主子寸步不离,自然是没什么借口能支走她们的。
伊汘胧慢悠悠的向着御花园走去,只能任由她们跟在身后。
“太医也特意嘱咐过,主子要多走走。这样分娩时,才有力气。”
“今日这么冷的天,主子还是要当心受寒!”
伊汘胧听了只淡淡一笑,没有理会她们。而后在御花园漫无目的逛着。实则,她是故意往人少隐蔽的地方走去。
她知道,杨晓枫必然会在身后跟上来。
须臾!
伊汘胧走了一刻多钟,终于在一处建有假山的湖景处,停了下来。
这里假山重叠,人影罕见,且背靠太液湖。即便被人看见,也会以为她在欣赏湖景。跟杨晓枫在此处碰面,在合适不过。
“庆枝,好像起风了,你回去给本宫取件披风过来吧!对了~,最好是那件白貂领的氅风。”
庆枝闻言,目漏一丝担忧,“主子,奴婢一来一回要差不多半柱香时间。奴婢不在,主子万一出点什么事……”
伊汘胧淡然一笑,“这里有夏末在,你不用担心,去吧!”
她就是要特意支走庆枝,这个丫头心思缜密,且比夏末聪明太多。留在这里,只怕不太好办。
夏末心中有些小得意,嘴上却很是不满,“我留在这里照看主子,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。在说了,这里是皇宫。大喊一声,立刻就有侍卫们赶到,能出什么事?”
“快去快回,本宫心里闷的慌,等下还要多逛一会。”
“你还不快去,万一冻坏主子,你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庆枝蹙了蹙眉,不好在说什么,只得叠腰福了一礼,“奴婢这就去!”言毕,转身脚步匆匆的走了。
“今日都怪那个槿嫔,生生破坏了主子的晋封大典。可真是看不出,平时装的跟个傻大姐似的。想不到居然这么有心机,连主子的风头都抢了去。”夏末一边帮伊汘胧捏着肩,一边不忿的碎碎念。
“咳咳- -”伊汘胧咳了几声,假意掏出绢帕擦嘴。
手却故意一抖,轻薄的绢帕,随着风向远处飘去。
“哎呀,本宫的帕子。夏末,快去帮本宫捡回来!”
“是!”夏末不疑有它,连忙朝着绢帕飘去的方向跑去。
夏末刚一跑远,杨晓枫便从假山后面神出鬼没的走了出来。
“小臣参见悯妃娘娘!”杨晓枫的眼角似乎永远含着笑意,看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轻浮像。
伊汘胧最不喜这类人,连正眼也懒得多看他一眼,“废话不多说了,你要的军机作战计划书,本宫找不到。”
“呵呵~”
杨晓枫绢狂一笑,逼前两步,伸手捏住了伊汘胧的下颌。顺势一拉,将伊汘胧困入怀中,“美人儿,我可不是大痴情种赵瑾煜,可不太懂怜香惜玉。”
“你放肆,松手!”伊汘胧恼羞成怒,拼力挣了几下,却被他抱的更紧。
“别乱动,伤了胎气可如何是好?这赵瑾煜的种儿,得有五个多月了吧?”杨晓枫戏谑的说着,伸出堪比女人般纤柔细白的手,轻轻摩挲着她的肚皮。
伊汘胧闻言,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,气恨道:“你先放开,本宫虽然没有找到军机作战计划书,却找到了一个更重要的军机情报!”
“欧~,是吗?你不早说呢,害的小臣如此失礼!”杨晓枫邪肆一笑,随即将伊汘胧放开。
伊汘胧深惴口气,自胸兜里掏出了一封折叠好的信纸,“这是豫州节度使花长珏,给陛下的密函。本宫将密函上的内容拓写了一份,你拿去吧!”
信函里的真实消息,已经被伊汘胧做了改正。她不可能将真实的军情告知杨晓枫,但她也要自保。因此,她将军情中的关键消息改了几处,以此蒙混杨晓枫。
杨晓枫半信半疑的看了伊汘胧一眼,随即将信纸展开,“明年二月初五,中林军将走西勺关出发,扎营莞州,攻打南梁靖州……”
杨晓枫看完信纸,不由得陷入沉思,“莞州离靖州那么远,中林军怎么可能会在莞州驻扎?先锋军两万,主力军两万,后援两万。咝~,怎么可能这样排兵布阵?你这封情报,莫不会是假的吧?”
伊汘胧极力稳住心神,哼嘲一笑,“那你便当是假的吧!本宫冒着生命危险,绞尽脑汁才混进陛下的书房。好不容易才得来这封密信,你却还在这说风凉话。既然你认为是假的,便还给本宫吧!”
言毕,伊汘胧假意生气,伸手去夺他手上的信纸。
杨晓枫一撤身,避了过去,随即抓住了伊汘胧的手,邪惑一笑,“美人儿,别生气啊!小臣信你还不成!”说着,将她的手放在唇下,轻浮且贪婪的吻了一下。
杨晓枫虽然对这份密函有怀疑。
但信函中有两点,他基本还是相信的。那就是中林军要出征,且攻打的是南梁靖州。
伊汘胧见他信了,愤恨的抽回自己的手,“既然如此,你我之间就算扯平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,谁也不要在揪扯对方。”
“呵呵呵~”杨晓枫听了,阴鸷的笑了起来。
“美人儿这般有能耐,连这么重要的军情都能弄来。小臣,怎舍的放过你呢!”
伊汘胧闻言,瞬间气的浑身发抖,“你,你还想怎么样?本宫警告你,不要太过份了。否则,本宫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。本宫活不了,你也休想活命!”
“啧啧啧,干嘛这么恼羞成怒呢?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谁也别想摆脱谁。”
“在说了,小臣又不会让你白白辛苦。你帮小臣探取宫中的机密,小臣自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。让你步步高升,坐上皇后的宝座,你成为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一国之母。如此,你我强强联手不好吗?”
“不好,本宫不稀罕!”
“如此,美人儿,可就有些不识好歹了!你的小情郎,很快将要大祸临头了。”
伊汘胧绝美的眸子,下意识的游移闪烁,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赵瑾煜跟我之间,不过是你安排的一场阴谋,何来半点情谊?赵瑾煜是死是活,又与我何干?”
“呵呵~,小臣都还没提是谁。您已经一口一个赵瑾煜的说着,还敢说你心里没他?”
伊汘胧眸色游移的更狠,“你住口,不要再说了。你不必拿赵瑾煜来威胁我,他在我眼里,根本什么都不是。你若是用他来威胁我,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。他算什么东西?不过是一个见异思迁,薄情寡义的男人罢了,他是死是活,对我来说,一点也不重要。”
她故意痛诉赵瑾煜的不堪,害怕他真的做出对赵瑾煜不利的事了。
杨晓枫听了,魅惑的脸上,漏出几近嘲弄的笑意,“啧啧啧,好一个薄凉无义的伎子啊!倘如赵瑾煜听了,只怕心都会碎掉吧!”
“哼~,你大约是真的误会了。赵瑾煜爱的人不是我,而是别的女子。前阵子他还特意当众为哪个女子求取名份,更不惜惹怒陛下,只为了给哪个女子一个名份。自然是情真意切,才会如此无所顾忌。想必,你也听说过此事吧!”
杨晓枫笑的越加嘲弄,举止也越加轻浮,“你不用欲盖弥彰,燕王殿下爱你入骨,傻子都能瞧的出来。你还不知道吧,你昏厥期间,可是他特意为你寻来绝世奇人,不然,你可早就命丧黄泉了。”
“什么?你说什么?那道人是……是赵瑾煜找来的?”伊汘胧不敢置信的看 着杨晓枫。
“再告诉你一个秘密,你的命是赵瑾煜甘愿舍弃自己的命,为你逆天续命。你是活了,他却要承受高昂的代价。”
伊汘胧闻言,如遭雷击。脚下只发虚,跄踉着倒退几步,跌坐在石台上,“不~不可能~,我不信,这绝不可能……”
她一直都以为哪个道人,是赵佐桓千方百计寻来的。她从来就没有联想过,赵瑾煜跟此事有任何牵连。
并且,她醒来后,其实是有跟赵瑾煜见了两三次面的。
每每赵瑾煜都一副冷漠寡淡的样子,拒人于千里之外,连话都不肯多讲半句。她又怎么会想到,他会为自己做出如此牺牲。
杨晓枫冷冷一笑,揶揄道:“怎么不可能?赵瑾煜哪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种。能征惯战,有兵有谋,这么好的天时地利人和,不去想着怎么谋取江山,雄霸天下。居然为个女人,甘愿舍弃一切。”
“呵呵呵,可真是让人鄙视。见过没野心的,像他这么窝囊的,我还是头一次见!”